将飞机调了头约塞连引导他飞至目标上空作又一轮轰炸飞行因为第一轮轰炸飞行时阿费慌了手脚结果约塞连没能扔下炸弹。
“我想我们只得再往回飞了是不是?”麦克沃特通过对讲机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
“我想是吧”约塞连说。
“是吗?”麦克沃特问道。
“是的。”
“那好吧”麦克沃特说“只好如此了。”
他俩重新飞回目标上空而其他小队的飞机在远处盘旋了一圈后便安全飞走了。这时地面上赫尔曼戈林师的每一门火炮便都一齐对准他俩猛烈开炮。
卡思卡待上校是个极果敢的人。只要有什么现成的轰炸目标他向来毫不迟疑地主动提出请求让自己的部下前去摧毁。在他的飞行大队看来任何一个目标不管有多危险都是攻无不克的正如对阿普尔比来说在乒乓球台上没有什么险球是救不起的。阿普尔比是位很出色的飞行员又是一名球艺绝的乒乓球选手尽管眼睛里有苍蝇却从未失过一球。对阿普尔比来说要让对手输得丢尽脸面二十一次球便足够了。他的乒乓球球技实在是高非凡。只要举行球赛他必定是场场都赢。后来有一天晚上奥尔喝过杜松子酒和威士忌后醉醺醺地跑去找阿普尔比打乒乓球。开局时他接连的头五个球全让阿普尔比给猛抽了回去于是他便拿起球拍把阿普尔比的前额砸了个口子。奥尔扔掉球拍纵身一跃跳到乒乓球台上紧接着一个急行跳远从台子的另一端猛跳了下去;两脚恰好踩在了阿普尔比的脸上立时一片混乱。阿普尔比差不多花了足足一分钟才好不容易挣脱掉奥尔的拳打脚踢摸索着爬了起来一手揪住奥尔的衬衣前胸把他提了起来另一手握成拳头缩回去正欲猛力击去把他打死。就在这当儿约塞连跨步上前把奥尔从他身边拉走。这一夜对阿普尔比来说是充满意外的一夜。阿普尔比和约塞连一样魁梧粗壮他挥起拳狠狠地打了约塞连一拳。这一拳打得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乐不可支于是他转过身照准穆达士上校的鼻子也重重击了一拳。德里德尔将军可高兴极了便让卡思卡特上校把随军牧师逐出军官俱乐部又命令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搬进丹尼卡医生的帐篷这样每天二十四小时他就可以得到医生的照料身体健康也有了保障这样德里德尔将军什么时候要他拳打穆达士上校的鼻子他便可以再应付了。有的时候德里德尔将军带着穆达士上校和护士特地从联队司令部下来只是想让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在他女婿的鼻子上狠狠打一拳。
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是极愿意留在他跟弗卢姆上尉合住的那间活动房里的。弗卢姆上尉是中队的新闻布官不爱说笑性情烦闷。每天晚上他总要花上一大半时间冲洗白天拍摄的照片然后跟他的宣传稿一同出去。他每天晚上尽量留在暗房工作之后便躺在自己的帆布床上交叉着食指和中指脖子上缠了只兔子的后足想足了法子不让自己睡着。跟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合住他始终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他脑子里老是困扰着一个念头:说不定哪个晚上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会趁他酣睡之际悄悄走到他的床前一刀切开他的咽喉。他之所以生出这么个念头也全因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本人。有天晚上弗卢姆上尉正打着盹儿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确实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前极凶险地用尖利的嘘声威胁道:总有一天晚上趁他弗卢姆上尉熟睡的时候他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会一刀割开他的咽喉。弗卢姆上尉吓得浑身直冒冷汗睁大了双眼抬起头直愣愣地注视着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那双离他仅几英寸远的闪闪亮的醉眼。
“为什么?”弗卢姆上尉最终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总算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的答复倒是极干脆。
此后的每个晚上弗卢姆上尉尽量迫使自己不睡着。亨格利乔的噩梦着实给他帮了极大的忙。他一夜夜专注地倾听亨格利乔疯狂般的号叫渐渐地仇恨起他来了真希望哪天晚上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会悄悄地走到他的床前一刀割开他的咽喉。其实大多数晚上弗卢姆上尉睡得很沉只是梦见自己醒着。这些梦极其真实结果每天早晨他从睡梦中醒来时已是筋疲力尽顷刻又复睡去。
自弗卢姆上尉生惊人的巨变后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渐渐地喜欢上他了。那天晚上弗卢姆上尉上床时还相当活泼开朗可第二天上午起身时却变得阴郁寡欢性格内向。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很自豪地视这个新的弗卢姆上尉为自己创造的作品。他从未打算要割断弗卢姆上尉的咽喉。他扬言这么做就如同他说要死于肺炎、要给穆达士上校的鼻子狠狠一拳或者要同丹尼卡医生比角力全都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每天晚上他醉醺醺地蹒跚着走进帐篷想做的头一桩事便是即刻睡觉可亨格利乔经常让他入睡不得。亨格利乔梦魇时歇斯底里地狂叫吵得他烦躁不安。于是他便经常希望有人悄悄溜进亨格利乔的帐篷从他脸上把赫普尔的猫拎走再一刀割开他的咽喉。这样中队上下除弗卢姆上尉外就可以好好睡一个安稳觉了。
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不时地替德里德尔将军重重拳击穆达士上校的鼻子纵然如此他依旧还是个局外人。中队长梅杰少校也是个局外人。梅杰少校在从卡思卡特上校那里得知自己晋升中队长的同时现自己本是个局外人。杜鲁斯少校于佩鲁贾上空阵亡后的第二天卡思卡特上校坐了他那辆特大马力的吉普车飞驶进中队驻地。卡思卡特上校在离那条铁路壕沟几英寸的地方嘎然把车刹住。壕沟就横在吉普车和那片倾斜的篮球场之间。
卡思卡特上校一到梅杰少校便遭到那些球友——几乎和他交上了朋友——的拳打脚踢左推右搡还有乱石的袭击最终被逐出了球场;
“你现在是新任的中队长”卡思卡特上校隔着壕沟朝梅杰少校高声喊道“不过别以为这有什么了不起因为这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是由你来担任新的中队长罢了。”
卡思卡特上校来得突然去得也同样突然。说罢他就猛地掉转车头车轮一阵飞转扬起一片细砂砾吹了梅杰少校一脸于是车便轰隆隆地开走了。这个消息把梅杰少校惊呆了。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瘦长的身体愈显得难看两只长手捧着一只磨损了的破篮球看着卡思卡特上校如此迅播下的仇恨的种子在他身边的士兵们心中扎了根。而这些弟兄一直跟他打篮球又允许他像先前谁都乐意的那样跟他们交朋友。梅杰少校两眼毫无光泽眼白增大模糊不清嘴巴翕动着极想说些什么可就是出不了声那种熟悉的、驱赶不了的孤寂再一次飘来似令人窒息的烟雾将他团团困住。
像大队司令部的其他所有军官——丹比少校除外——一样卡思卡特上校亦极具民主精神:他认为人生来是平等的。所以他便以同样的热情一脚踢开了大队司令部以外的所有官兵。不过他信任自己的部下。正如他在简令下达室常跟他们说的那样他相信同其他任何部队相比他们要强得多至少可以多完成十次飞行任务。同时他还认为谁要是对部下没有这样的信心他就可以滚出去。不过他们要滚出去唯一的办法就像约塞连飞去见前一等兵温特格林时探听到的那样便是完成这另增的十次飞行任务。
“我还是搞不明白”约塞连抗辩道“丹尼卡医生究竟是错还是对?”
“他说是多少次?”
“四十次。”
“丹尼卡说的没错”前一等兵温特格林认可道“就第二十六空军司令部来说只要完成四十次飞行任务就可以了。”
约塞连听了心花怒放。“这么说我可以回家咯?我已经飞了四十八次。”
“不行你还不能回家”前一等兵温特格林纠正道“你不会是疯了吧?”
“为什么不能回家?”
“第二十二条军规规定这样。”
“第二十二条军规?”约塞连很感吃惊。“第二十二条军规跟回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二十二条军规规定”亨格利乔开飞机送约塞连回皮亚诺萨岛后丹尼卡医生极耐心地答复他说“你自始至终得服从指挥官的命令。”
“但第二十六空军司令部说我完成四十次飞行任务就可以回家了。”
“可他们没说你必须回家。军规明文规定你必须服从每一个命令。圈套便在这里。即便上校违反了第二十六空军司令部的命令非要你继续飞行不可你还是得执行任务否则你违抗他的命令便是犯罪。而且第二十七空军司令部必定会问你的罪。”
约塞连彻底灰了心。“这么说我必须完成规定的五十次飞行任务咯?”他极伤心地问。
“是五十五次”丹尼卡医生纠正道。
“什么五十五次?”
“上校现在要求你们大家完成五十五次飞行任务。”
亨格利乔听了丹尼卡医生的后如释重负地深叹了一口气咧嘴笑了笑。约塞连一把揪住亨格利乔的脖子;迫使他立刻开飞机跟他一块回去见前一等兵温特格林。
“要是我拒飞的话”约塞连极信任地问道“他们会怎么对待我?”
“我们或许会毙了你”前一等兵温特格林回答他说。
“我们?”约塞连吃惊地大声叫道“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站在他们一边了?”
“要是你给毙了你指望我跟谁站在一边。”前一等兵温特格林反驳道。
约塞连畏缩了。卡思卡特上校又一次让他上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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