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你们家是那里换得最好的一户了!”
老李哼阿哈啊地不接下话。
苏淳看看老李和他爱人还有儿子都在,独缺老太太,就问:“李奶奶呢?她今天怎么没来?今天可是看新房啊!”老李脸色更难看了,说:“她她前一阵已经去世了。”
苏淳连忙抱歉地说:“哎呀哎呀!实在是太不幸了。老太太半年前看着还特别硬朗呢!这上了年纪的人,真是说走就走啊!节哀节哀!”说完匆匆告辞,挤去排队拿钥匙。
海萍拿着钥匙爬楼的时候就闷闷不乐,郁闷地说:“奋斗了半天,还搞不过一个拿低保的。他凭什么住这么好的房子?面积得一百多平米呢!他家以前不就十平米吗?”
苏淳前后看看,赶紧拉拉她手说:你小声点,现在都是邻居了,隔墙有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分。你不要去跟人家攀比。”
眼看着爬到四楼了,门居然是大开的,海萍伸头进去一看,有几个小工在房间里做扫尾工作。海萍惊呆了,指着房子说:“苏淳!快看!这套房子是精装修过的!天哪!我们太划算了!买了一套原来是附送装修的房子!哎呀!一下省我多少钱呀!这套房子的装修我喜欢!简洁实用!我赶紧去看看我们的!”海萍蹬蹬蹬直奔六楼,打开门一看,空空荡荡,连墙皮都没刷。海藻突然由亢奋转向失落,反差巨大。“凭什么他们的房子有装修,咱们的没有啊!”苏淳也是奇怪,说:“没有才是对的。你买的时候人家就没说有。倒是他家,凭什么就送装修呢?真是奇怪。”
四楼,老李和爱人徐丽进门,儿子冲进去四下看,直接指一间屋子说:“这间是我的。我要这间。”老李的爱人已经像进皇宫一样头晕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家。“哎哟!天哪!哎哟!老天开眼啊!哎哟!我老徐这一辈子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啊!真是托老天的福!”
老李虽然笑着,但有些凄然,他说:“你该谢谢我妈,而不是老天。”老徐一撇嘴说:“妈我不必谢,她早就说过了,舍得舍得,不舍不得。有得就有失,牺牲了她一个,让我们全家都幸福,原本就是她自己的心愿。”
海萍郁闷之极,闹了半天,还是没摆脱石库门的命运,跟老李家做邻居,人家的房子比自己的好,要是没猫腻才怪呢!苏淳四下打量房子说,看起来真不错,简单装修一下就能住了。海萍生气了说:“再寒酸也不能比老李家还不如吧?那我们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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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淳笑着说:“人各有命。他家的装修已经很好了。我们还真整不到那水平。我看,地上铺点复合地板,墙刷一刷,买些家具就能过了。以后等条件改善了,咱们再重新装修。装修这东西谁会一次到位啊!谁家不是隔三五年就重新来过?你见过有80年代装修保持到现在的吗?家里孩子还小,东西太好给破坏了心疼,约束孩子也不好,简单最好。”
海藻正指挥着工人把新订的家具搬进来。现在屋子的户主换了,海藻可以随心所欲地布置房间。原本她是中意ikea家具的,线条简约,房屋明亮,却被宋思明讥笑为不懂享受的新生代。宋思明指定海藻去davinci订一套欧洲风仿古家具回来。笨么笨得要死,到处都是雕花,搬也搬不动,海藻一点也不喜欢。更不喜欢的是价钱,一套下来要几十万。海藻躺在紫红色的带四个高柱子的床上叹气:“只有老头子才会喜欢这种古董。”宋思明躺在床上说:“只有小毛孩儿才去买ikea。”海藻顺手在宋思明脑袋上敲一下说:“代沟。”宋笑了,搂着海藻说:“品位。”
海萍和苏淳逛遍各大装修材料的商场,总是拣最便宜的东西往家搬。屋子在一天天成型。
海藻每天住在“达芬奇”家具的屋子里,用着“双立人”的锅勺,慢慢就品尝出滋味来,越看越欣赏。想来还是宋说得对,好东西用惯了,档次就下不来了。以前觉得特有暴户感觉的家具,现在倒觉得很典雅,与环境相协调。海藻坐在梳妆台前,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觉得,能配这张梳妆台的瓶瓶罐罐,也只有sisley,lamer了。消费的兴趣,真是要靠培养的。”旁边的保姆听得莫名其妙。
海藻的肚子在一天天大起来,虽然从外观上看不出。但到四个月上,裤腰都塞不进了。海萍在陪海藻产检的时候还在嘟囔:“越大越不好做。现在都成型了。”海藻推了海萍一把:“说什么呢?这是我的孩子。”海萍不放心地问海藻:“你自己喜欢吗?”“我一般。不过宋喜欢。每天都要摸摸我肚子。人说老来得子会很宠惯。我看他就是。年轻的时候估计没时间看他女儿的成长,或者说不知道疼,现在就特别渴望。”“他现在每天都住你那儿?”“也不是。但他每天都会来一趟,看看我才心安。”“你就不想让他成为你丈夫?”“成为丈夫又如何?和你们一样走婚姻的路,然后由喜欢到争吵,再到厌倦,有别的女人来抢。我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海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消极?一个男人爱女人的表现,就是给她幸福,给她安全,给她婚姻。什么承诺都没有,算什么爱情?你不过是他的玩物!”
“如今承诺算什么?什么承诺算数?婚姻算不算承诺?那离婚呢?他若跟他老婆离婚,承诺还在吗?你和苏淳结婚了,他给你幸福给你安全了吗?”
海萍无话。过很久才说:“幸福是放心底的东西,是一种信任,愿意生死与共。也许平时并不觉察,但到关键时刻就会跳出来,让你感受。我一直以为我的爱已经被生活磨平了。直到苏淳出事我才知道,我们俩此生就在一条船上了。同甘姑且不说,共苦一定可以。”
市委书记孙长兴的办公室。他在看一张纸,旁边站着一个人。“这封举报信,可信度有多少?你调查过没有?”对方严肃认真地说:“我想可信度不低于90%。”
“我不要90%!我要100%!这涉及到一个官员的清名,涉及到一条人命!”
“我想是切实的。我去过那条巷子附近了解过。他们说,老太太当天晚上的惨叫让人听了害怕,传出去很远。这家人为了拆迁补偿费,跟房地产公司已经碰撞了大半年了,而这个案子最终了结得很奇特。”
“再去了解。一定要证据。让证据说话。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
“可是”
“可是什么?”
“再往下了解,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办到的了。我去市公安局的时候,明显感到有阻力。有一股势力抱成团,水泼不进。即便有一两个松动口儿,也因为种种原因不敢说。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看还是请中央出面比较好。”
“死一个老太,请中央出面?你自己觉得可行吗?”
“不光是老太的问题。我还听说这个房地产公司最近正紧锣密鼓地忙上市。资金的来源和走向都很奇怪。”
“这个房地产公司有什么背景?”
“怪就怪在这里。没背景。突然暴的。但和张市长他们走得很近。最近刚批下的那块地,和香港合作的,香港那边指名要这家公司合作,而这边张市长也是支持的。”
“嗯,我知道了。目前的材料还不足以上报中央,我看你还是要继续搜索,看看受害者家属怎么说。”
“是。”
海萍和苏淳正在收拾新装修的屋子,突然有人来敲门,海萍开门一看,都是陌生人。“哎!你好!我们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代表。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请你们在这份索赔书上签名。”
“索赔?”海萍和苏淳都愣住了。
“你们还不知道?你们这套房子,总面积比合同面积要小2。7个平方啊!2万多块钱被他们贪掉了。你想啊!1户2万多,这小区有400多户呢!他们得贪掉多少钱啊!这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哪能就这么拱手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