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大哥突兀的出声,语带指责。
官熙对他的态度并不介意,她也理解。
她现在这么说,感觉就好像她明知道云黎歌会死会自杀,见死不救一样。
官熙摇了摇头,说:“抱歉,我并不知道黎歌会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早知道,我会阻止她的。”
她之所以会知道云黎歌的遗嘱,还是云黎歌给她的吊坠。
那个吊坠,上面有一串银行保险柜的密码。
而那个银行保险柜,里面有云黎歌的遗书。
云黎歌希望,如果她死了,官熙能够帮她做这件事:把她的尸体火化,撒向大海。
她这一生受的拘束太多,活在别人的指责里。
不想死了之后,被埋在一方暗无天日的目的里。
骨灰撒在大海里,她就自由了,然后,……再也不会跟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
官熙看到她遗书的内容的时候,想起云黎歌能够预见未来的能力。
她是不是早就预见了自己会自杀?
可是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未来是由人的一个个选择组成的。
云黎歌说她看到官熙会死在九爷身边。
可是最终,她并没有死在九爷身边,那就是未来改变了。
又或者说。
云黎歌预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最终选择了自杀,来改变那个未来。
现在云黎歌已经死了,这些事情,也就无从知道了。
但是,既然云黎歌托她办这件事,她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
云大哥眼眶发红,喃喃说:“是我误会你了。”
官熙摆了摆小手,表示不在意。
顿了顿,她看向傅越笙,不急不缓地道:“事情就是这样,傅先生,我受黎歌之托,处理她的身后事,所以现在不能让你带走她。”
傅越笙看着官熙。
他对官熙有点儿了解,但不多。
看到她出现,他知道今天要把阿黎带走,难。
但他没有打算退缩。
他的阿黎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这是云家欠他的,就算云家没有欠他。
阿黎,也是他的!
傅越笙道:“阿黎是我的,我会带走她。”
“黎歌是你的?傅先生是在说笑话?那还真是挺好笑的。”
官熙竟然真的笑了起来,在葬礼这种场合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她的眼眶就有些红了。
她说:“傅先生,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几天前才刚领证结婚,而你结婚证上另一半的名字,并不叫云黎歌,而是一个叫舒蓉汐的女人。”
傅越笙薄唇一张,他要说什么。
但官熙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说起来这位舒蓉汐女士,我也有幸见过一次,傅先生,你知道我在什么场合见到她的吗?她上到黎歌的公寓,带了几个保镖,就那么找上门了,当时我是恰巧在那里,我要是不在那里,公寓里就黎歌一个人,你觉得后续会怎么发展?”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差不多讲一讲,傅越笙就该明白了。
未婚妻上门找黎歌,要么耀武扬威,要么羞辱她。
还带了保镖,既然官熙会这么说,自然是如果她不在,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还有啊,我不知道傅先生有没有发现……”
官熙讲着,忽然话锋一转,走到棺材边上。
她目光哀痛,盯着云黎歌交叠在胸口的细细手腕,轻声道:“黎歌自杀,她手腕上的静脉,可不是用什么锐利的东西割开的,是她自己用牙齿咬开的。”
说到这儿,官熙视线调转,搁在傅越笙的身上,很轻很轻地道:“傅先生知道,一个人要自杀,自己用牙齿把手上的静脉咬开,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想死的决心吗?”
这句话一出,傅越笙高大沉重的挺拔身躯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仿佛站立不稳,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
“阿黎……”
他低低地唤道。
官熙却还不放过他,继续道:“傅先生,黎歌的遗书里,还让我转过你一句话。”
傅越笙抬头看向官熙,双眸渐渐充血。
他哑声道:“什么话?”
“只求你们若有来生,再不相见。”
官熙一字一句地道:“只求每年清明,不要给她上香,平白脏了她的轮回路!”
官熙的话落。
这一刹那,傅越笙眼底那一点点细微的光,灭了,仿佛在这一瞬间,他也已经死了。
傅越笙声音哑到不像话,他道:“阿黎真的这么说的?”
官熙冷漠道:“千真万确。”
顿了顿,官熙又说:“傅先生,你可以离开了,黎歌她,并不想在她的葬礼上看到你。”
傅越笙身形摇晃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腥甜涌上了喉间。
他低低笑了一下,像痛失所爱的困兽一样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阿黎原来已经这么恨我了。”
可笑他竟然还以为他们两个能在一起。
他慢慢的,慢慢的转身。
往葬礼教堂门口走去。
几个跟来的保镖,见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要过来把黎歌小姐带走的?
现在该怎么办?
官熙看着傅越笙高大沉重的背影,觉得他好像步履蹒跚的老人,好像听了刚才她说的话。
把他整个人的生气和存在的意义都给剥夺了。
现在活着,就好像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傅越笙没有离开葬礼教堂,他走到教堂最后排的位置,找了个地方坐下,就跟其他来参加云黎歌葬礼人的一样。
阿黎,阿黎!
他的阿黎。
原来这么恨他吗?
傅越笙慢慢的抬起手,宽大的手掌覆盖着眼睛上,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
云黎歌的葬礼举办得很顺利。
原本葬礼结束,是要用土葬的方式,但是因为有云黎歌的遗嘱,云大姐和云大哥都宠着云黎歌,也就按着她的意愿,火化,然后撒向大海。
让来参加葬礼的人瞻仰完云黎歌的仪容后,云黎歌的尸体送去火化了。
这一过程,从头到尾,傅越笙竟然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一个鲜活,美丽的少女,在如歌一般的年纪里,就这样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