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从小一起读书习武的情谊,扪心自问:陈珏啊陈珏,你这样置朋友于不顾,对得起你的良心吗?你还是一个男人吗?想到这,陈珏一咬牙,仰头道:“陛下,臣有话说。”
天子略带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陈珏强自支撑着跪下,道:“陛下容秉,以官职论,臣身为太子家令,食邑高出韩嫣区区一个太子舍人许多,如果说韩嫣不能及时劝阻太子殿下所以有罪的话,臣应罪加一等。”
天子神色一沉,不动陈珏不好动韩嫣,然而一动陈珏天子又怎么面对亲姐刘嫖和一向疼爱陈珏的窦太后?
刘嫖和阿娇却是一呆,被陈珏的话弄得愣住了。
陈珏也看到了天子脸色不对,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能退缩,心里一横,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刚而不锋,柔而有节。故君子贵之也。这是陛下赐给臣的话,臣不敢逃避责任,让陛下对臣失望。”
天子目光如炬,紧紧盯住陈珏的眼睛,道:“照你这么说是朕不公?”
陈珏心中一颤,道:“陛下仁爱宽刑,体恤微臣有伤在身所以不愿重责,然则臣不敢为一己之私而有损陛下圣名,是以斗胆进言。”
一时间,殿中鸦雀无声,刘彻和刘嫖等人知道眼下不是适合求情的时候,只得在心中盘算如何等天子气消了再想办法保住陈珏。
天子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大声道:“来人,将太子家令陈珏与韩嫣杨得意一起,下廷尉。”
门外卫士得令之后马上进来押着陈珏出了太子宫,这两个卫士离开天子的视线之后却立刻松了些劲,避开陈珏伤处稳稳扶住他,左手边那个年轻人还轻声对陈珏道:“公子忍着些。”
陈珏感激地一笑,道:“多谢。”
天子看着陈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沉声道:“皇后和阿娇陪长公主去歇歇。”刘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顺从地和王皇后阿娇一起出了太子宫正殿。
等刘嫖离开之后,整个殿中只剩下天子和刘彻父子二人,天子淡淡地道:“太子,你身上也有些轻伤,先坐下罢。”
刘彻依言而坐,忐忑不安地等着天子接下来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天子语气平和地说道:“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样常常出宫,也不是没有被人刺杀过,一言不合时还经常和人动手,吴王的儿子就是朕在那个时候惹上的。所以,朕不怪你出宫之事。”天子心知,大汉的太子不能是整日待在深宫中的皇子,他必须能真正地了解他的国家是什么样子,他的臣民是什么样子。
刘彻原以为定会挨上一顿训斥,不想天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微微一怔,道:“父皇”
天子摇摇手,道:“只是你也应该知道身为国之储君的责任,你的一身安危要为无数人负责。今后不准再撇下卫士一个人出宫!”
天子说得斩钉截铁,刘彻经此一事也心悦诚服,垂道:“儿臣知道了,以后必不再犯。”
天子又道:“你以为朕真的生气到必须惩治韩嫣吗?”
刘彻一脸愕然,思索了一下才道:“父皇是要杀一儆百?”
天子道:“除了杀一儆百,朕也是要让你知道,不能再凭你自己的意思想当然地胡来,这次是韩嫣,下次就说不定是谁了。”
刘彻是天子的儿子,天子当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拿他身边的人来开刀却没有问题,刘彻自己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当下道:“儿臣明白。”
天子笑笑,道:“现在你还要为他们求情吗?”
刘彻沉吟了一下,说道:“要。他们是按照儿臣的吩咐做事,若是儿臣不能保全他们,今后东宫中还有谁肯为儿臣效力?”
天子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次,你的理由对了。”
刘彻心中一喜,随后又踌躇地道:“那陈珏冲撞父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