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相信,我的当事人对您的当事人是感激的。”蒙塔古说。
“根据墨菲先生的宝贵建议”奥布里先生微微躬身向高级律师致意,高级律师听到此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并没有从垂头丧气的查尔斯身上移开。“我准备了一份认罪书。我希望告诉您,弗里曼先生不立即起诉一事的严格条件是,您的当事人必须签署这一文件,在此时此地,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由我们共同作见证人,马上签署!”
他把文件递给蒙塔古。蒙塔古匆匆看了一遍,抬起头来,问:“我是否可以请求与我的当事人私下讨论五分钟?”
“您居然认为有必要讨论,这使我大吃一惊。”奥布里有点恼火,可是蒙塔古却寸步不让:“如果您一定要吃惊,那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哈里蒙塔古和查尔斯又回到了那间阴森的客厅里。蒙塔古把文件看了一遍,无可奈何地递给了查尔斯。
“唉,这就是报应,老兄,看来您只好接受了。”
查尔斯读着认罪书,蒙塔古望着窗外。
我,查尔斯阿尔杰农史密逊,完全地、自由地、无条件地愿意申明事实,承认;
一、我与欧内斯蒂娜弗里曼小姐曾订过婚约;
二、我之所以解除与她的庄严婚约,并不是由于无
辜一方(欧内斯蒂娜弗里曼小姐)的任何原因;
三、我在与她订婚以前,完全而确切地被告知了她
的社会地位,她的人品,她的嫁妆以及她的未来前景,而且我订婚后了解到,欧内斯蒂娜弗里曼小姐的任何情况完全没有与我被告知的情况相矛盾,亦无与我被告知的情况不相符者;
四、我解除婚约完全出于我自己可耻的自私与失信,毫无任何正当理由或任何正当根据;
五、我与住在莱姆镇和埃克斯待市的一个名叫莎拉
爱米莉伍德拉夫的女人保持着秘密而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且确实企图隐瞒这种关系;
六、在整个事件中,我的行为是可耻的,由此我永
远放弃被人们视为绅士的权利。
而且,我承认受害一方有权无限期地对我起诉而不
附任何条件。
还有,我承认受害一方有权根据她的需要任意地利
用此项文件。
此外,我在此文件上签字是出于我的自愿,我完全
理解上述条件,完全承认我的行为,完全没有受到任何胁迫,事先和事后都没有任何犹豫,因而,我现在或将来都无权更改、辩驳、抗辩或否认上述各条的任何细节。
“您对此有何看法?”查尔斯问。
“我认为,这一草稿一定会引起争论。没有任何律师会乐于把第六条写进去。要是提交法院,人们完全可以指出,没有任何绅士,不管他怎样遇蠢,会不在胁迫之下去承认这一条。法官可以就此大做文章。这对我们是有利的。奥布里和墨菲居然允许有此一条,我感到惊讶。我估计那是他父亲添上去的,他想让你吞下这一苦果。”
“卑鄙。”
查尔斯看样子马上就要把文件斯掉。
蒙塔古从他手里把文件轻轻拿过来:“法律是不讲究事实的,查尔斯,您现在总算明白了吧。”
“还有那句‘根据她的需要任意地利用此项文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它的意思是,这一文件可以登在泰晤士报上。我记得几年前似乎也有过类似情况。不过我有一个感觉,老弗里曼似乎不想张扬此事。要是他想当众羞辱您,他本可以到法院去告您的。”
“那么,我必须签字?”
“要是您愿意,我可以就某些用词去进行争论争取改动一些词,以便您万一遭受审判时可以有权提出抗辩,减轻某些惩处。但是我想最好不要争辩,因为这一文件的残酷性本身就已经替您争辩了。他们所付出的代价足可以补偿我们的损失。如今后需要,我们可以提出,这一文件严厉到难以置信的程度。”
查尔斯点点头。两人站起身。
“还有一件事,哈里,我想知道欧内斯蒂娜的身体怎么样了,可是我不便于问弗里曼先生。”
“我会注意一下,看事后能不能跟奥布里老头儿谈谈,他还不是那样一个老恶棍。在欧内斯蒂娜的父亲面前,他不得不装装样子。”
于是他们二人折转回去,大家开始签署这份文件。查尔斯先签,然后其他人依次签完。所有的人都站在那儿。大家都有点尴尬,沉默了片刻。末了,弗里曼先生开腔了。
“哼,你这混蛋,以后别再给我们家抹黑了。假如我是个年轻人,假如”
“尊敬的弗里曼先生!”
奥布里老头儿的严厉声调使他的当事人收住了话头。查尔斯迟疑了一下,向两个律师鞠了一躬,随后走了出来,蒙塔古跟在他身后。
可是走出门口以后,蒙塔古说:“在马车里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爬上了马车,坐在查尔斯身旁。
“她身体好得很。奥布里就是这么说的。他还告诉我,如果您想再跟别人结婚,弗里曼就会把那一份文件给您未来的岳父看。哈,他想叫你打一辈子光棍呢。”
“这一点我也猜到了。”
“噢,对了,老奥布里还告诉我,这次多亏了一个人,你才没有被起诉。”
“多亏了她?我也猜到这一点了。”
“弗里曼先生本来是非要割你一磅肉不可的。可是看来那姑娘在家里确实能够作主。”
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中,高利贷者夏洛克坚持要割安东尼一磅肉,以惩其到期无力还债之过错。这儿借用此典比喻哈弗里曼本欲严惩查尔斯。
马车走了一百多码以后,查尔斯说道:
“看来我这一辈子的名声已玷污了。”
“我亲爱的查尔斯,您在这个禁欲的社会里想要我行我素,那么您得到的报应就只能是这个。我对向往自由的人并不讨厌,也不想责怪您。但是您要知道,您不能抱怨付出的代价太沉重啊。”
马车滚滚向前。查尔斯呆呆地望着车外洒满阳光的待道。
“唉,真不如死了好。”
“那么咱们二人到维里斯饭店去吃一两只大龙虾,请您在死以前对我讲讲那位神秘的伍德拉夫小姐,好吗?”
那次屈辱的会见使查尔斯好几天都垂头丧气。他很想远走高飞,再也不回英国。他无脸到俱乐部,无脸去见朋友。他闭门在家,不见任何客人。同时,他全力以赴地寻找莎拉。有一天,侦探们告诉他,他们发现了一个叫伍德伯里小姐的人。那人新近受雇于斯德哥纽星顿的一所女子学校,长着褐色头发,似乎很象他所说的那个人。有一天下午,他在那所学校外面心急火燎地等了一个小时。伍德伯里小姐终于出来了,走在一大群姑娘的前头。其实,她仅仅稍微有一点儿象莎拉。
六月已经到了。那是天气特别晴朗的一个月。查尔斯盼着见到莎拉,真可谓望穿秋水,不见伊人。到了月底,他停止了寻找。侦探们倒还乐观,然而他们不能不考虑自己的费用问题。他们象搜索伦敦一样地搜索了埃克斯特。查尔斯甚至还派了一个人悄悄去莱姆和韦茅斯察访,结果同样一无所获。有一天晚上,查尔斯邀蒙塔古到他的肯星顿住所共进晚餐。他坦率而又可怜地叫蒙塔古替他拿主意。他到底应该怎么办呢?蒙塔古毫不迟疑地对他说,他应当到国外去。
“可是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她委身于我,然后又把我甩掉,好象我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最大的可能性请原谅是后一种情况。是不是那位医生说对了呢?您肯定她的用意不是报复性破坏?不是毁掉您的前途使您落到目前这步田地?”
“我不信。”
“可是您必须相信。”
“尽管她表面上编了些谎话骗人,实质上她是正直的,诚实的。她可能已经死了。她没有钱,没有家。”
“那么,我派个办事员去死亡登记处查查。”
查尔斯尽管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可他同时认为这个建议是可行的。第二天他同意了。结果,死亡登记簿上并没有莎拉伍德拉夫的名字。
他又耽搁了一个星期。一天晚上,他突然作出了出国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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