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既然说造成大汉衰竭的原因是因为权力太过集中造成的,那么,改变这一状况的方法自然是让权力得到制衡了。”
蔡邕高兴地连连点头。
几十年来,士人和奸阉为了争夺权柄,屡遭失败,究其原因,不是因为没有武力,而是因为皇权至上,皇权凌驾于相权之上,完全失去了制约。
太傅袁隗大人和一帮大臣们策划并动了讨董,从表面上看,是为了争夺国家权柄,但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这个国家权柄,恢复旧制,重建皇权和相叙的平衡,从而铲除沉疴积弊,重振社稷。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要限制皇权,扩大相权。
当今天子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八年,天子行了冠礼之后,就要主政。用八年的时间重建旧制,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曾炩问道“难道恢复一个旧制,八年时间都不够?”
蔡邕叹了一口气“炩儿,你要知道,孝宣皇帝的改制失败了,否则,怎么会有后来的王莽篡国之祸?”
曾炩迟疑了一下,他虽然对历史有所了解,但是并没有深入的研究,毕竟那不是他关心的方向。曾炩问道:“孝宣皇帝的改制为什么失败了?”
蔡邕摇摇头,捋须说道:“因为石渠阁之议。”
孝宣皇帝虽然尊崇儒学,但他采用的是儒法兼融,德主刑辅的治国之策,所以他力主恢复旧制。认为把皇权和相权分开,把皇室和朝廷分开,更有助于国家的繁荣昌盛。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力的增强,权力斗争的激烈,朝堂上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部分大臣说要独尊儒术,以德治国,要修改一些治国之策。一部分则坚持采用儒法兼融,德主刑辅之策治国,拒绝修改既定国策。于是,朝堂上下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经学辨议。
孝宣皇帝为了统一儒家学说,于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在长安未央宫北的石渠阁,召集了二十余位当代各类经学的硕儒讲论“五经”异同。名士硕儒们论述了他们对经学的不同诠释,再经过长时间的辩论后,由孝宣帝决定采取一种最合适的解释,并把这种经学解释作为官学。
参加石渠阁经议的有学礼的通汉、戴圣,学诗的张生、薛广德、韦玄成,学书的周堪、林尊、欧阳长宾、张山拊,治易的梁丘临、施雠,治公羊春秋的严彭祖,治榖梁春秋的尹更始、刘向等。
经议由梁丘临提问,诸儒回答,太子太傅肖望之平奏其议,孝宣皇帝亲自裁决评判。石渠讲论的奏疏经过汇集,辑成石渠议奏一书,又名石渠论,共辑奏议一百五十五篇。经过这次会议,博士中易增立“梁丘”书增立“大小夏侯”春秋增立“榖梁”本朝博士经说的分家,除诗学原有鲁、齐、韩三家外,其余均始于石渠阁经议。
孝宣皇帝重视榖梁春秋,因为它有利于加强宗法礼仪的控制力量,可以纠正公羊春秋学片面强调法治所引起的弊病,适应了当时“稽古礼文”的要求。所以石渠阁经议的结果,就是礼学和礼治得到了极大的展,大戴和小戴礼记,就编成并盛行于这一时期。
石渠阁会议使孝宣皇帝的权威变成了经学的权威,经学的学术观点随即变成了国家的最高律法。于是“以德治国”成为制定国策的基础“臣事君以忠”皇权至上,相权就此被彻底剥夺。
孝宣皇帝时有“石渠阁之议”孝章皇帝时有“白虎观之议”这是本朝经学的盛事,李弘一清二楚。但他不知道这经学竟然决定着国策的制定,决定着国家的命运,决定着社稷的兴亡。
曾炩躬身受教,轻声问道:“岳父大人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一是官学。自孝哀帝建平元年(公元前6年),刘歆作移让太常博士书,要求立古文经学为官学之后,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开始争斗,至今已有近两百年。这两百年来的事实证明,今文经学是祸国之学,应该立即予以废除,官学改为古文经学。”
“二是国策。朝廷要立即以儒法兼融、德主刑辅为制定国策的基础,大量修改既定国策。”
“三是官制。皇权和相权必须分开,皇室和朝廷必须分开,否则,社稷振兴无望。”
蔡邕看看神情凝重的曾炩,郑重问道:“炩儿能否承担起中兴社稷之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