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爹地,跟你说穿过的衣服都要拿出来洗,为什么等等,这一团到底是怎样?穿过的还是没穿过?”
如果不是嗓音不对、称呼不对,琉璃真会以为是沃尔的大小老婆也跟着来了,那种语气内容,根本就是妻子在教训丈夫嘛!
“慢着,爹地,你想到哪里去?还不快过来让我帮你梳头发绑马尾!”
“不,等一下,爹地,先把你身上的t恤换下来,那是昨天穿过的!”
“好,这双袜子是干净的,拜托你,爹地,一定要记得穿上!”
“爹地,你这”好不容易,房内的兵荒马乱终于平定,沃尔牵着雪莉、艾莉打开门要出来,差点一脚踩扁琉璃,因为她跪趴在门前地上,已经狂笑到快挂了。
“沃沃尔,请问请问你几岁了?”
“二十七。”
“二十七?你确定?不是不是只有七岁?”
头一回,琉璃见到沃尔脸上出现赧然的表情,两颊还有点红,配上那双浓艳的绿眸,还满搭的。
“我呃,只是偶尔”
偶尔?
去骗小翔吧!
“沃尔,我敢肯定,倘若没有双胞胎照顾你,你早就被当成垃圾丢出去了!”
----
在琉璃家里住不到几天,沃尔便发现他被女儿遗弃了。
每当早餐过后,他就几乎见不到两个女儿的踪影,毫无疑问的,她们早已经玩到忘了爹地的存在。
不过,这也不是不好,起码她们玩得很开心,而他也才有机会和那个甩了他三次耳光的女孩子多聊聊,因为她是个很尽责的主人,不希望客人感到被冷落,总是在早餐过后没多久就来找他闲聊。
可是今天,她好像有些迟了,是因为终于厌倦他的声音了?
或者是
“有人在这里吗?”
沉思得正入神,冷不防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他的思绪,他愕然回眸,这才发现有个相当出色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不远。
“有,我是沃尔。”注意到对方的盲人手杖,还有脸上那副墨镜,他主动上前扶住对方的手肘。“你是琉璃的二哥凯吗?”虽然没见过,但他听她提起过。
也许是从没听过这么可怕的声音,那个瞎眼男人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呆了一下,没有回答,反倒侧过耳来凝神注意听。
“请你再多说几句话。”
沃尔愣了愣。“要我说什么?”他很惊讶,这还是头一次,人家不是叫他闭嘴,而是要他多说几句话。
“随便,”瞎眼男人依然侧着耳朵专注的聆听。“说说你是不是喜欢琉璃?”
“呃”沃尔有点尴尬。“是,我喜欢她。”
“为什么?因为她长得很漂亮?”
“她确实很漂亮,但那并不是很重要,第一眼见到她,我注意到的也不是她的五官,而是她那种如同阳光般奔放不受羁束的气质,自然又大方,很对我的味,还有她的个性,明快洒脱,也很迷人。”
“迷人?只有你会这么觉得。”瞎眼男人不以为然地咕哝。“她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她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够了,瞎眼男人回过脸来正对沃尔,笑咪咪的。“你的声音真是动人,那种饱经风霜的苍凉味道,那股子豁达大度的慵懒劲儿,实在美极了,会让女人为你痴迷,男人嫉妒你!”
闻言,沃尔不禁叹了口气,如果对方说的是言自由衷的评论的话,他敢肯定对方不但瞎了眼,连耳朵都有问题。
自从他的嗓音哑了之后,到目前为止,每个听到他的声音的人都会大皱其眉的请他少开尊口,甚至那些跟他上床的女人,由于她们都觉得他的声音会令她们失去性趣,除非必要,否则他们几乎是没有任何对话的。
琉璃是第一个说他的声音并不难听的人。
而她的家人似乎也不觉得他的声音可怕,连蹙一下眉头都没有,很自然的与他寒暄说笑,反而使他感到很不习惯。
甚至在昨天,小翡翠还跑来问他“叔叔会不会唱歌?你唱歌一定很好听!”
现在,她的二哥竟也用那样赞赏的语气说他的声音会让女人痴迷、男人嫉妒,使他不禁要怀疑,是否他们全家人的音感都有问题--大概是遗传上的毛病,根本分不出何谓好听,何谓难听,所以才会觉得他的声音不难听?
“我想,呃,可能是你对声音有特别的偏好吧。”
瞎眼男人扬了一下眉毛,咧出一嘴洁白整齐的牙,笑了,左手摸到沃尔的手,管他是哪只手,先握了再说,反正他是瞎子,有特权。
“我是琉璃的二哥凯,你好。”
“沃尔?贝特雷。”
两人紧紧握了一下手,然后,再一次,任育凯怔住了,而且还拉去沃尔的手摸来摸去摸个不停。
“咦?你的手”他的疑惑很快被打断了。
“二哥,原来你在这里啊!”琉璃匆匆跑来“老妈说你在找我,害我前前后后到处找你找得半死!”停在任育凯前面喘气。“干嘛找我?不会是我又忘了替二嫂买什么吧?”
“没错,就是!”一提到老婆,任育凯的脑子马上自动剔除掉其它不重要的事,对沃尔的疑惑也列数其中,被剔除了。
“还真的咧!”琉璃翻了一下白眼。“好吧,我又忘了替她买什么?”
“你忘了”任育凯把琉璃拉到一旁去小声说了半晌。
“你在开玩笑,那种东西也要我帮她买你自己去啦可是二嫂已经自己买了几好嘛,好嘛,帮她买就帮她买,那,要买多少套哇呜,二哥,你可真慷慨耶知道了啦有,有,我知道尺寸好啦,我待会儿就去帮她买,行了吧!”
交代完毕,任育凯即刻离去,因为他忙得很,光是替艺大艺术祭演唱会作曲子就作得他晕天黑地,还要联络这联络那忙死了,忙死了!
琉璃也对沃尔勾勾手指头。“走,要住我们家就得帮忙!”
沃尔询问地望着她,没出声,因为他们正在走路。
“陪我去买东西。”琉璃一边走一边解释。“二哥要我帮二嫂买一些私人用品,不过虽然二哥看不见,我觉得还是需要一点男性意见来作参考比较好。”
沃尔仍是不太了解,依然以询问的目光望着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种东西,我想触感也是很重要的。”琉璃嘻嘻一笑。“别担心你那两个小表,她们早就不知道玩到哪里去了,下午我大哥没事,可能会和大嫂、老爸老妈他们一起带所有小表出去玩”
话说一半,她突然站定,若有所思的仰头看看他,再低下头来摸着下巴沉吟片刻。
“没错,这样应该可以!”她自言自语地说,然后一把挽住沃尔的手臂,牢牢的,没注意到绿眸忽地溜下来惊异的看着她。“好了,你可以说话了,这样我的脚拐了也不会摔跤”
忿忿地叹了口气,她继续嘀嘀咕咕。
“无论如何,不尽快习惯不行,不然真是爆丢脸的,你不知道他们都在嘲笑我吗?虽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你们认识的经过,但要带你们回家来,不让他们知道也不行。真是可恶,这辈子就是这件事让他们抓到小辫子,看着好了,他们不嘲笑我到死才怪!郁卒啊”沃尔依然看着她,眼神也仍是惊奇又讶异的。
不知为何,在她将手挽在他的手臂上那一剎那,他的背脊居然也爬上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老实说,他和女人上床的经验丰富得够写本书了,最了解男人的冲动和反应有多么直接,但他却对这种感觉陌生得很,截然不同于那种想直接上床的性冲动,又不能说毫无关系,唯一脑葡定的是,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令人陶醉得很,有醉酒的醺然,也有幸福的甜美,实在非常美妙。
他一直以为琉璃所说的反应是一般异性之间的吸引力,现在才明白原来不是那么单纯,也难怪她会全身无力,凭良心说,如果不是他的女人经验太丰富,恐怕他也会跟她一样当场出糗。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可以说糟到不能再糟糕了,为何她会对他产生这种感觉呢?
不可能真的是因为他这可怕得连他自己都不想听到的声音吧?
----
无论琉璃的想法是否正确--她自己觉得正确就好,自那日而后,她有事没事就拖着沃尔出门到处逛,还要他多说一点话给她听;沃尔只好用他特有的慵懒语调问这问那,然后被她骂。
“那尊石像为什么蹲在那里?”
“你为什么老是问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呢?”
“你也不知道吗?”
“该死的我怎会知道那尊石像蹲在那里干嘛?方便?”
或者是
“看这种庆典就让我想到帕萨迪纳的玫瑰花车游行,真是有趣。”
“沃尔,为什么你说话总是这样慢吞吞、懒洋洋的?”
“抱歉,我习惯了。”
“每次听你讲两句话,我都可以睡个午觉了!”
“你甩我巴掌那时候倒是没睡着。”
小胜一局。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后,她那种不可解的反应果然不再那么突兀又强烈,已经可以边走路边听他说话而不会脚软,甚至有几次,他说再多话她都没有被那种反应所困扰。
不过,仅止于这个阶段,因为沃尔必须回美国了。
“呜呜呜,琉璃,你一定要来看我们喔!”雪莉呜呜咽咽的下雷阵雨。
“呜呜呜,琉璃,我们等你喔!”艾莉吸着鼻子下西北雨。
“我发誓,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琉璃也有点想掉泪,不知为何,她对她们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不同于对家里那些小表的感情,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她真的很舍不得她们。
“什么时候?”雪莉问。
“等我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后。”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艾莉追问。
“明年三月的时候。”
“好久喔!”异口同声。
“是很久,不过”琉璃蹲下去“我知道你们会忍耐。还有”往上瞄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忍不住噗哧笑出来。“好好照顾你们爹地,别让他被垃圾车载走了!”
两个小女孩顿时化啼为笑,咯咯笑个不停,那个两公尺高的男人又脸红了。
“真的只是呃,偶尔”
三个女孩子笑得更大声给他听,他只好耸耸肩,看向别处,装作不知道,也没听到。
半个钟头后,沃尔父女三人上了飞机,回美国了。
望着逐渐消失于天际的飞机,琉璃依依不舍的回转身打算直接回家,就在举步的那一剎那,困惑冒出来--
奇怪,她怎会这么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