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说现在

    现在的我们过得很好。虽不说腰缠万贯美若天仙，但人人有事做，月月可拿薪，饿不死，撑不坏。有几个嫁的好，已经是县城首富，资产多多。有房有车的比比皆是。但没有谁会说自己过得很好，人人习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被别人夸时会不由自主的说起自身的难处。说忙的，说钱不够花的，说老公有外遇的，说生意不好做的……说的依旧很多，特别是周末网聊时。能提笔写下的除了莫莫没有别人，我老是在想，若同学们拿出点化妆的时间，煲电话粥的时间，论家庭琐事的时间……敲打出一点点职中的往事，群社区也不会就莫莫几篇干巴巴的帖子，害的我想写几万字比上天都难。做了几天客，忙着过年，本想今天写它几千字补齐这几天的空缺，用同学的帖子凑凑数字，可除了莫莫的三篇帖子，就数照片最多，我总不能拿照片凑数吧！

    这样想着，越发念起莫莫的好处来。只好拿莫莫的帖子来充实我的《天才教师》。希望莫莫生日时收到这样的礼物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以下是莫莫在群里的帖子）

    毕业十几年了，现在的你还好吗？我在期待你的参与，说说你的现在，你的家，你的孩子，你的工作，你的心情，你愿意和大家分享的一切。【莫莫先抛砖引玉了】

    儿子

    儿子是枚开心果，或言或行都让我忍俊不止。

    我信奉‘自然教育’，不刻意教他什么，要他学些什么。目前为止，他也潜移默化学会了很多。从当初满校园追着喂饭到现在主动开吃；我即便没教过他一个字，他也像模像样喃喃自语说着一些简单字的笔顺；‘横，撇，捺，就是大；撇捺就是人’。。。一天重复好几次，有时是躺在床上；有时是坐车回家的路上。

    儿子喜欢听故事，而我又没故事，就幼儿教科书，低年级课本的故事念他听。他听的很认真，一个故事可不定时听上十几遍。听多了，他也能看着插图讲出来。如；【小红帽，雪孩子，小猴子下山，小壁虎借尾巴】等。能讲出来的口齿清楚，讲着讲着就哼哼哈哈把讲不出来的跳过去。

    儿子贪玩，最不喜欢在教室枯坐。还特喜欢撕作业本，惩罚他时挨了打，他嬉皮笑脸说；‘又不痛’；再问他，‘还敢不’，‘还会敢’，边说边越离越远。

    放学后，学生都回家了，他一个人也自得其乐。有时蹲在月季花旁好半天。或观察枝叶上的小虫，或寻找嫩枝掐下来剥了皮吃，或滚，爬，翻跟斗；有时躲在教室。或一个一个抽屉检查有无好玩的，或在桌底下钻来钻去，或自言自语演‘独角戏’；有时好半天不见他身影，焦急呼唤一声又一声，他也不应，再喊时，他慢吞吞的从某个角落摸出来。不慌不忙地问‘妈，唔十个【干什么】’。

    有儿如此，人生平添了许多乐趣。

    这是莫莫在群社区的第三篇帖子，没有人回复。也许群聊，煲电话粥，更适合我们这些中片人。也许觉得独角戏不好演，到今天为止莫莫再也没有帖子在群社区共享了。说实话，我喜欢莫莫的帖子，很多同学喜欢莫莫的帖子，但我们更喜欢做个看客，像职中时听校广播站播音员朗读莫莫的稿子。

    因为莫莫喜欢写，所以她的心情不上锁。

    走近她，我愿意谈起自己的点滴。愿意享受像躺在职中后山的草坡那种随意。愿意走进她的空间，看她在生活琐碎的忙碌中写下的滴滴诗意。我的条件比莫莫好很多，我的压力比莫莫大很多，我的心情比莫莫坏很多……在迷失自我时，我喜欢去她的空间逛逛；我拥有物质条件的是莫莫无法可比的，莫莫的精神层面是我很久前早已丢失的。

    年底的财务报表密密麻麻，机械干涩，看多了就头疼，我感觉好像一只嗡嗡嗡的小虫在脑袋飞。所以近期我喜欢发呆。发呆是我觉得上班最有意思的事情。

    我看着窗外一簇簇的新叶。那是县城寸土寸金的豪华地带。巴掌大的一个街心公园，却种了不少花和树。若是开花季节，黄色的月季、紫色的罗兰、金黄的绣线菊、翩然摇曳的蝴蝶花，还有小叶杜鹃、女贞树和藤萝……真正的姹紫嫣红。

    街旁的一排法国梧桐正对着我的办公桌。这样，我发呆时就不必空对虚无。天气晴朗时，阳光透过簇叶，在树梢摇来晃去如无数颗眨眼的星星。下雨时，叶片承不住雨点的敲打，一次次弯腰低头，像有着满腹心事的少妇，恍惚而忧伤……

    我这样说是想向大家宣告：我对目前的状态不满意！是状态，不是生活。这话能听懂么？

    这话要是让妈妈知道，肯定会拿起擀面杖一边敲打我的‘窝窝头’一边大大的数落——“你还有不满意的？现在社会这么好。种田的不用交公购粮；读书的免学杂费，还加送不收钱的营养餐；农村老太太老大爷年满六十还能拿几十元养老金……你读完职中还要我们供你上民办大学，大学毕业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一个好工作；工作又不忙，上班不用打卡，太阳晒到屎发头【屁股】了才起床……想当初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

    妈妈说的是大实话。和莫莫相比，我是否日子太好过了不知轻重？还是想给小资生活的矫情找个理由，瞎折腾？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身处城中心的办公室，空气里满是一成不变的务实。那些曾经的感动、童年的纯真、诗意、美好、热情、信赖……渐行渐远，不再清晰。

    走近莫莫，我才会有勇气拾起早已丢失的那些精神层面的触摸不到的东西。我的生活是否幸福、莫莫的生活是否快乐，老师同学们的状态是否良好，谁能说得清呢？

    前世忙忙碌碌的我们在期待什么？今世匆匆忙忙的我们又在寻找什么？‘现在’是个值得拥有的佳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