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儿能蹬二十里地,什么热闹的地儿找不到?我听说,德胜门那块儿,一个卖煎饼地一个月能进四五千块钱呢!”
说着话,子上的煎饼开始滋滋的冒起了热气,老人连忙把两个鸡蛋依次磕在煎饼上可老人毕竟手脚不那么利落了。这干了半辈子的营生居然出现了纰漏。手忙脚乱的把鸡蛋刚摊好了。等把煎饼翻过面儿来,那一面儿已经微微见糊了。
老人象做错件很严重的事似的。脸色发窘,连连摇头道:“不行啦,手脚都不行了。这磕得两个鸡蛋,慢了些;您要是只要一个鸡蛋的,我一准来得及,一准来得及”
说着,他犹豫的看了看方展宏,支吾道:“都糊了,要不我再个您重摊一张?”
“不用不用”方展宏爽快地摆了摆手,自己动手从调料罐里拿起刷子来,刷完了甜酱又刷辣酱,一边笑道:“糊点没什么,我乐意吃糊的!糊得还有嚼头呢!”
老人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一边七手八脚的赶紧撒上葱末香菜,裹上薄脆,拿两张牛皮纸包好了,热乎乎地隔着窗子递过来,高兴的道:“三块钱,谢谢您嘞!”
方展宏接过煎饼,把钱递了过去,然后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虽然微微有点发糊,但是方展宏这种会吃的人,一口就尝出了老人用地是地道的纯绿豆面儿,一点没掺其他粗粮,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竖起大拇指对老人说道:“地道,真地道!您做生意有良心,是这个味儿!”
老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高兴了起来,连忙使劲点头,道:“哎哟,小伙子,您是会吃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哪儿还会分什么绿豆红豆,你拿棒子面儿给他吃,他都分不出来”
方展宏点着头,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看看吃完了,又伸手对老人比划着道:“再给摊一张,一个鸡蛋就行。”
“得了嘞!”老人应得格外大声,高兴的忙活了起来。
方展宏吃完一张煎饼,慰劳了自己地碌碌饥肠之后,他可没忘了自己今天来地真正目地是什么。
跟老人家也套完近乎了,也拉上话了,该说正经事儿了。
他拍了拍手,笑着问道:“大爷,您刚才说德胜门卖煎饼的一月能赚四五千,我这儿失礼跟您打听一句,您这样儿地,一个月卖煎饼能赚多少钱?”
老人手里忙活着,嘴里随口应道:“唉!甭提了,好的时候一千七八百是有的;要是赶上天气不好,连着雨啊雪啊的,一月下来就一千出头的时候,也有唉,这年头,买卖不好做啊!”方展宏想了想,试探的问道:“大爷,既然也赚不
钱,那您都这岁数了,干吗还受这份儿累啊?跟家清享儿孙福多好?”
“哪有那福气啊?”老人的脸色有几分黯然,摇头道:“没儿没女,就一份社保,要不出来干活,跟家喝西北风啊?”
说话之间,第二张煎饼也摊好了。
方展宏把钱递给老人。接过煎饼,看着老人,笑道:“大爷,跟您商量个事儿。您看,您一个月也就赚千多百块钱,还辛苦受累风吹日晒的干脆,我出两千块钱给您,让您歇一个月。好好休息休息,享享清福只要您把您这套买卖家什借我使一个月就成。”
“什么?”老人讶然看着方展宏,打量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得什么意思,惊讶的问道:“小伙子,你要租我这套家伙什儿?”
“是。”方展宏点头应着,不好意思的道:“您看成不成,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
“不行不行,两千块指定不行。”老人连连摇头。道:“我这套家什,一个月可给你赚不回两千块那不是坑你吗?小伙子,大爷我可不能占你便宜。”
“哪儿的话?是我占了您地便宜。”方展宏连忙道:“您就只当是帮我个大忙。”
老人想了想。十分心动的样子,赧然笑道:“哎哟喂,还有这好事儿?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卖煎饼卖得天上掉钱了!小伙子,您可想好了。这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方展宏一听这话,知道老人已经同意了,赶紧趁热打铁,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叠钞票,数了两千块,一把递给老人。道:“您收下这钱。这事儿就算成了!我就住在隔壁这北影大院儿里。回头我跟您再互相留一电话什么的,一个月后。我准个跟您联系,把东西拉来还给您您能放心吗?能信得过我不?”
“信得过信得过小伙子你一看就是好人嘞!”老人高兴的接过一大叠钞票,紧紧的攥在手上,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全套家伙都给卖了,也不值一千块钱嘞!唉,小伙子,我看你想个读书的大学生,怎么也不象干我们这个营生地啊?”
方展宏呵呵一笑,指了指旁边高耸的院墙,笑道:“我是这院儿里的。”
“哦?”老人扭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恍然大悟的道:“你是演员?您租这玩意儿是拍戏要用的吧?哎哟,我这家伙什儿的,也能上电视啦”
方展宏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拍了拍手,走到车子前面,看了看桶里还有大半桶面浆,笑道:“得了嘞!那我就偏了您的,这桶我也顺走了?”
老人连连摆手笑道:“这说得什么话。行了,都归你了。上车吧,慢着点儿蹬啊”方展宏大笑着和老人挥手告别了,推着车转过头,用力蹬着向北影大院而去
回到北影停好了车,方展宏琢磨了一下这事儿,自言自语地道:“这事儿还得给谢云鸣教授他们家人打个招呼,再说了,这钱他可得给我报了吧?哈哈!”
下午一点。
从谢云鸣教授的家里出来,抬头看看天已经彻底的放晴了。
北京地秋天格外的高爽,天空也难得的露出一片片蔚蓝来,间或偶尔一两声鸽哨,空灵的划过天际,使人胸襟为之一爽。
刚刚在谢云鸣家里,享受了一顿绝对丰盛地午餐,方展宏一点没跟他客气,几乎是三光政策,吃了个个滚饱肚圆儿。
这时走在前往公车站的路上,觉得发胀的肚子似乎消化开了似的,格外的舒服惬意,于是就想多走几户,散散食儿。
闲庭信步似的走出差不多一站地,渐渐地又来到谢家附近地那个小公园门口,远远地望见一片尚未来得及枯黄的绿意,望之十分喜人。
方展宏刚想停下驻足片刻,忽然望见远远地来了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年轻的女孩,亭亭袅袅、身姿迷人,抱着一大包东西,低着头向这里走来
方展宏迟疑了一下,悄悄闪到一边,定睛看清出了她的样子,心想:奇怪,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