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夜晚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然而,这一个夜晚却是火光冲天血光四射,杀戮从宫外一直延续到宫内,四处都可以看到原本该是袍泽的军士们红了眼睛厮杀,只为了那上头许诺的酬劳和封赏。军人从来就无须有自己的判断,长官的命令便是他们的判断,因此,即便对面挡路的是和自己喝过酒的酒友,是和自己换过帖的兄弟,抑或是和自己有着远亲近邻的好友,已经杀到劲头上的他们也不可能停下自己的脚步,放下自己的钢
太极殿之前已经屯兵数千人,正好在宫中的杨再思等三个宰相和宗楚客纪处讷站在一处,眼看着这些禁军力抗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就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荡的小船似的四处不着力。这时候,滔天的权势赫赫的声名都没有任何用处,每一刻都有死伤的禁军倒在最前头,又有从后方的人冲上去抵挡缺口,仿佛永不疲倦地在那里拼杀着。
然而,这只不过是假象,相比可以随时矫诏征调军队的叛军来说,他们这点子人迟早有耗光的时候。可即便知道这一点那又如何,难道能下令前方将士缴械投降?杨再思等三个宰相自忖就是服软也没有好果子吃,而宗楚客纪处讷更是明白,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武三思一党,就算肯改旗易帜,李重俊也绝对会杀了他们出气。
不远处,一支数百人的黑衣骑队从太极殿前的广场驰过。尽管这边激战正酣,尽管只要再加上一把柴火。这太极殿便能完全拿下,但那帮人却看都没有朝这里看上一眼。宗楚客冒着冷箭地危险在台阶上持剑督战,看到那一支马队不禁脸色大变,定睛瞧了一会,他悄无声息地从台阶上反身进入大殿,再也没有出来。
凌波正是被裹挟在那数百名羽林千骑中,虽然手脚都还自由。但四周那些明亮的刀锋却异常碜人,然而她仍旧努力直直地坐在马背上,时不时用手轻轻摩挲身下坐骑的颈子。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的情形还允许她带走自己的初晴,而有了这么一匹训练有素的坐骑,她至少仍旧保留了一丝希望。这一路上她始终在心里想着那个李三郎,她实在不明白那个狡猾地家伙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葯----李重俊分明是已经造反了,这还需要多此一举地撩拨?再说了,也不知道李隆基究竟和李重俊嘀咕了什么,她和裴愿两个人被一起裹挟了来。那个人却还好端端地呆在她的家里----当然,那里还有三十名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千骑卫士看守着。
李隆基究竟想要干什么!还有,云娘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马队顺利地通过了兴安门和右银台门,她只看到到处都是明晃晃地刀锋和鲜亮的甲胄,甚至没费心叫唤什么----看这个架势,纵使是傻瓜也应该知道李重俊已经完全控制了各大宫门要道。兵变的成功可能性少说也有七八成。她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光凭藉嘴皮子就让这些羽林军和金吾卫的将士偃旗息鼓,还不如省省力气的好。不知不觉间,她颇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报----”
一个响亮的声音将她从浑浑噩噩地状态中拉了出来,循声望去,她就看到了一个全身甲胄的将领从马上矫健地一跃而下,疾步走近单膝跪下道:“羽林中郎将野呼利拜见太子殿下!陛下皇后和上官婕妤等已经登上玄武门楼,臣命人详加探查过。四周拱卫的不过只有飞骑上百人。只要以千骑冲击,则对方必定溃败无疑!”
“只有百多人?这怎么可能?”李重俊皱起了眉头,旋即对身旁刚刚加入的李多祚道“李大将军对此怎么看?”
“兵不厌诈,小心为上。”
就在两年前的正月,李多祚亲自率领羽林军从洛阳宫玄武门将当时还是太子的李显送入宫城,得到了武将中地拥立第一功。甚至还在张柬之等人之前被封为了郡王。然而。这份人臣极致的荣耀却在之后逐渐黯淡。眼看张柬之等人落马,武三思一党如同彗星一般闪亮崛起。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于是才会义无反顾地跟着李重俊再次行兵谏逼宫之事。可越是到万事顺遂这种节骨眼上,他越是觉得心下不安应该小心谨慎。于是,再做出了谨慎进兵的决定后,他又看了李重俊身后的凌波一眼。
“殿下,在羽林军千骑之中夹带一个女人,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殿下不是一向讨厌武家人吗?这个丫头姓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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