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猛地把那张薄薄的纸张贴紧我的胸,我的心脏不规则的震动。
我能够感觉到他在我的面前,吻我的唇。
一切就是那么自然,根本不需要特别。我的课余时间就是浸没在他的信件中。虽然我因为忙于争取奖学金,没有什么时间回信给他,他的信件仍然毫不间断。他的问候,有时仅仅是一句话,就足够让我的感情生活充实起来。或许有一个人在身旁真的是不一样。
时间就是过得飞快,很快的,又一个学期即将结束。每到这个时候,特别是家庭经济条件一般的学生最忙碌的时刻。需要计算下个学期的学费,争取奖学金的机会,找工作,安排假期的住房,忙得团团转。不过我有了两年大学的经验,很快就把这些杂事搞定。接近期末,我只是收拾好行李,等待回台北的日子。
“雨!”
听到背后有人叫我,我转回头去,原来是微积分课上的克丽丝汀。
“什么事?”
她气喘吁吁的赶上我“雨,有件事情要麻烦你,我要报下学期的工程系奖学金,可是后天就是截止日期,我还没有人帮我写推荐信。”
“行!我可以帮你写。”
她有些吞吐地又说:“我明天就要寄出去,所以你能不能今天到我宿舍去写?”
“不是我写完了,寄出去就好吗?”
“不是,工程系的东西都很怪,你看!一份不到四千美元的奖学金竟然要求我写三篇论文!噢!你顺便帮我看看论文好吗?”
我看看表,时间还早,所以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跟她去了宿舍。
普林斯顿是所私立学校,学费贵得令人咋舌,倘若不是高中毕业后我可以收到奖学金的话,我是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这样的贵族学校读书的。但是与其学费相反的,这里的住宿只能算是一般。
我进入克丽丝汀的房间,一个不大的小空间塞满了行李和课本。凌乱的纸张、衣服、化妆品散在没有整理好的被褥上。窗户不知道几百年没有擦,再加上绿色的窗帘半遮掩着,整个地方透着霉味似的。我不禁摇摇头,能把房间折腾成这个样子,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
克丽丝汀大概看出我的表情,也尴尬的解释“学期末了嘛,我这个人也不太会整理东西。”她一手拨开桌子上的东西,给我找了一把椅子,请我坐下。
“我知道。”我理解的点点头,第一年上大学的时候,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学期未总是一大堆事情等着做,第一年,我差点儿没忙出白头发来。”我夸张的说。
克丽丝汀笑出声“雨啊,其实你这个人并不是很闷的,可是为什么不太见你跟大家一起去玩呢?本来我以为中国人都是这样的,可是我又认识了很多中国人,他们都能跟大家混得很熟。”
我微微笑了一下,拿起那份推荐书开始仔细的写起来。“我这个人比较喜欢静。”
“我还是想了半天才决定找你写推荐信。”她吐吐舌头“怕你会把我骂出门。”
“不会吧!我长得像母老虎吗?”
这次,我们两个人同时笑出声来。
我一眼看到她书桌上的一本skarlet(飘的续集),说:“那是skarlei?”我这本书已经看六遍了,有些情节都能够背出来。
她瞄了一眼“嗯,太长了。”她伸出食指摇晃着表示。
“是本好书,水平不比飘差,虽然作者是个现代的作家,可是对于当时的时代背景照顾得很周全。”
“怎么说呢,我一看到这种像字典一样的书,就头痛,不过我倒是看过飘。里面瑞德巴特勒可真帅呢!又有男人味道又是个大富翁。”
我同意地:“那样的男人还真不容易找。”
她看我那么喜欢,便说:“如果你还想看的话,把这本拿去吧,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写完推荐,帮她又研究完论文之后已经是晚上了,也该回家了,于是我站起来,跟她告别。
“雨,下星期和我们去酒吧庆祝放假吧。”
我笑着摇摇头“不行,我下个星期就回台湾了,不过如果等我回来,你们再找我去吧。”
克丽丝汀为我打开门“好吧,再见。”
我走出宿舍。夜风吹拂在我身上,沁人的舒服,我的发丝飞舞,融入暗色的背景里。我低头看看手中沉甸甸的书,借着昏暗的路灯,书皮上那个穿着苏格兰样式裙子的女人,站在风中的图样让我再次注目。
郝思嘉,一个坚强的女性,不屈服在男人、艰苦和贫穷之下,有着一身傲骨的女人。这个名字曾经一度成为我的动力,成为我的偶像。而我看这本书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曾经遭受所有人唾弃的经历和我竟然有几分的相似。
风中,我的呼吸有些浓重了那段日子,永远是我心中的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国中二年级开始,有些事情改变了
“喂!”我背后的石水晶小声说着“你怎么不到前面坐?”
“明知故问!”是宋阳的声音,他压抑的声音绝对能让每个靠近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我。“前面是谁,你也不想想。”
我感觉有什么冷冷的东西爬上我的背脊,顺着我的后背泛上我的小脑、大脑,钻入我的意识。惊慌、恐惧同时爆发出来!
“她还不至于那么讨厌吧?似乎没什么嘛。”一口满不在乎的口气,可是这样平凡的话可是有多么伤人,没有人会比我更知道。
渐渐的,离我比较近的人纷纷聚集到我背后,跟宋阳他们说起话来。
“你以前还和她同座位呢!”有人幸灾乐祸。
“真是,老师也不想想,那样的人,谁愿意和她一起呢!”
“是啊!听说老师又要换座位了吧?”
“不会是我了!”宋阳松了口气似的。
“那会不会是你?”
“老师要是把我安排坐在那么讨厌的女孩子旁边,我就转班!你看她!谤本不在乎的样子!”为了表示语气的坚决,那个人故意大声说,似乎想让我知道他的威胁。
我咬紧了牙,口中有点腥腥的味道,却丝毫不感到疼痛。我低着头,忙着写我的作业,脖颈低得有些疼。眼眶中眼泪让我痒得忍不住想去擦,可是我硬是挺着,不让自己示弱。不能哭!即使是他们当着我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也会不在乎!对!我不在乎!
可是意识的坚强,似乎在心理上作用不强,我握笔的手轻轻的颤着,仍然急速写着数学公式,可是具体写了些什么却那么模糊。
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裂缝,就让我心酸的想要软弱。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他们可知道,只是因为他们喜欢结党成群的目的,他们是在怎样的伤害我?
太多的问号堆集在一起,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想。
我从来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任何人,朋友、老师、或者是父母。不被人接受的日子里,没有人能够想像到我独自承受的压力,那么重、那么苛刻,黑暗得让我几乎溺毙。可是我仍然狠狠的咬着牙,死撑也要撑过来,我每天脸上都摆着一样的笑容。对于他们越来越公开的嘲笑辱骂冷漠得如同冰人。慢慢地,我的不在乎终于扑灭了他们的兴趣,传言谈了下来。
我真的不在乎吗?不!我在乎!我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我希望别人喜欢我!如果,如果当初我表现得软弱些,如果我让眼泪流出来,或许情况就不一样了。可是我就是不能,我不能忍受别人看到我软弱的一面!所以我冷淡,所以我不在乎,可是我的心几乎压成碎片。
没有人,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不甘心!我有多么恨!我有多么苦!
我曾经是那么愤世嫉俗,越来越撑不下去的那张表皮下面是越来越怨恨的心。如果不是因为那句话,我也许仍然浸没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
而他,郭子建他竟然就像是个救生圈,成为我在黑暗中的唯一寄托。我只是为了他的一句话就感谢他那么多年,记了他那么多年阿。
那天,我同许晴晴走在回家的路上,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突然说:“你知道吗?今天郭子建竟然发脾气了。”
“是吗?”我惊讶的回答。
“可不是,还是为了你呢。”
“为了我?!”我再次惊讶,我跟他自从分开以后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今天有些人在说些关于你你的事情。”她不自然的顿了顿。
我不在乎的笑着“那郭子建怎么了?”
许晴晴很怪异地看着我“他居然说其实你很伤心。”
我持书的手轻轻一颤,脑袋里轰地好像炸开。他知道我伤心?我觉得喉咙有些凝结,有些酸酸的东西酝酿着。
“他要我们别欺负你,他说你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你真的难过吗?”她看着我,仿佛在求证。
我狠狠的忍下那泪意,让自己保持冷漠。然而心中的震惊已经不能再有其他的感觉。他知道我伤心!他知道我伤心!此刻,那么多的委屈同时涌上心头,我的眼泪又蠢蠢欲动。我只觉得四周的景色正在褪色,那些连接鲜明的线条像是被水浸泡,断断续续,晕开似的渗透进我身体左上方的一个角落。谢谢谢谢充满脑海的就是那么一句话
“你是吗?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你是不在乎别人看法的。”许晴晴再次发问。
我脸上没有多少变动的随便说:“什么呀!他自以为很了解我似的,我有什么好伤心的?”我加快步伐,手紧紧的搂住书本,把她甩在身后,也把黑暗留在身后。
就像现在,我轻轻的长吁一口气,一切不同了,我走在大街上,刚才的阴影已经被我挣脱,好像是心得到了解脱。那光芒,虽然不是很热烈,却足够融化那曾冷漠的冰盖,绽放出那颗心原来的温暖。
如果没有他
现在,我已经没有了不被人接受的烦恼,可是我仍然喜欢郝思嘉,我仍然认为自己算得上是个坚强的人,我仍然理智的面对别人的看法。可是心底总是有那么一股暖流,在我需要的时候温暖我的四肢百骸。他,对我是那么重要吗?我突然这样的觉得,或许我不仅仅只是感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