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直到这一刻她才知犯了多大的错误,涕泪横流,眼里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你竟打我?”
“打你算是轻的了,”陈猛勃然大怒道,“阿俏救了继饶的命,你不也想想,自打进了陈家的大门,她过了几天好日子?成日被她吆来喝去,你怎么也不想想继饶?”
他越发气怒,干脆把墙壁上用来吓唬阿春的藤条拔出来,愤然地甩了几鞭过去。
孙英脸上挨了一记,登时浮着红痕,加上米月抓上去的青淤,面颊上如同调色盘一样,好不精彩。
她痛得叫苦连天,满屋子跑,刘少梅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不管,只好拦着吭声,“爸,妈就算错了,您也别打人呀,阿愚都要被您吓醒了。”
陈猛甩了几鞭,也累得不轻,由着刘少梅把藤条抽走。
孙英却不念着刘少梅的好,反道,“是少梅说继饶把布全给了楚家,我才气不过想要回来,她要是不说我咋会知道?”
真是好心没好报,刘少梅也懒理她,只管着把自个儿摘干净,“妈,是您问起我才说的,况且我也没说错。”
两婆媳登时吵了起来。陈猛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忍喝道,“行了,你们都给我消停点!当年大勇哥捎信叫我把继饶带回来,我可是在大勇哥临终前答应照顾好他,可眼下他媳妇被欺负成那样,你
们闹成这样,哪天我两腿一蹬,你们叫我有何颜面去见他?”
话音一落,他抬眼去看继饶,却见他根本没回头,一句话也不说,拎着箱子就往外走,背影分外落寞。
陈猛也知拦不住他,当年继饶就说过,苜菽镇不是他的归宿,他总是要走的,况且凭他的本事,这一方小天地也始终拘着他。
刘少梅见他真的要走,想着没落到半点好处,不由心焦,“爸,继饶这一走,往后只怕不肯回来了,您当真舍得?”
陈猛冷哼,扶起拐棍往屋里走去,“腿长在人家身上,我咋拦?你妈对阿俏一家做得太绝,他一个大男人,不愿跟你们女人家计较,可阿俏是他媳妇,他能不管么?”
陈继饶拎着包又来到楚家,栅栏紧闭,他探着身子,沉稳的目光往院子里瞧,一派安静,地上的狼藉也收拾干净了。
他正要喊人,却见东厢的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从里头走出来,他肩上扛着铁锹,衬衫的袖子挽着,锃亮的皮鞋和笔直的裤腿还蹭着泥巴。
此人皮囊倒是生得不错,身量高挑,只是偏单薄,瞧着面相也是唇红齿白,探究的目光也往他身上逡巡,陈继饶直觉此人不简单。
未等他张口,那人倒先问起来了,“你找哪位?”
男人眼睛也算毒辣老道,竟看不透此人,心里也有了防备,“请问您是……?”那人狭长的目光透着意味不明,放下铁锹,脸上并不见喜色,“米月是我干娘,我叫吴准,你是小芜的丈夫吧?你们结婚时我正巧在外地赶不回来,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