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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相府还是像多天前的模样,门口的几个禁军卫士都不曾有换。这几个人远远的见一个穿着便装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虽平民服饰,却气度不凡,一身俨然之气叫人不敢小觑,当下也没想着上去拦截。等到林冲走近了。看清楚了模样,更是有军士慌忙从一旁的侧门进去禀报,不多长的时间,便见那个曾被林冲狠狠地打过地管家从门内迎出,一脸的巴结奉承讨好模样,怎么看叫人觉得怎么厌恶。
把马缰交给一旁的军士,林冲在管家的带领下自进蔡府大门,自然早有人去后宅通禀。等到林冲转过厅堂,蔡京已经迎上来了,把林冲让到那竹楼里坐定。
“林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蔡京这人说话很是得体。要知林冲此时已经是三品大员,够得上在朝堂上跟他这个一品太师说上话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禁军小教头。而且蔡京和林冲便都也明白,若不是官场上的事儿,林冲才不会踏进他这蔡相府半步。恍惚间,蔡京在懊恼自己养虎为患的时候。竟然动了杀机,有了动用府内蓄养的高手当场榜杀林冲的念头。
林冲正端着茶盏,微微地吹了吹悬浮在茶水面儿上的茶叶,轻啜一口,正要把一小口茶叶水往里咽,突然身上的汗毛狠狠竖立起来,一口水卡在嗓子眼儿,差点儿呛到。不动声色的喘过气儿。林冲眼中厉芒乍现,叫蔡京一阵心悸。好似在害怕自己的偶尔泛起的荒谬念头被看穿了般,蔡京那原本布满皱褶的脸颊,竟然泛起一阵血气。
“太师莫要如此称呼林冲,林冲可不敢当。下官从户部尚书沈积中沈大人处得知,太师总揽朝政,林冲手里头的圣旨不管用了,便还要圣旨外附上太师地手谕才能成行,是以来太师这儿讨手谕来了,也不知,太师是给,还是不给?”林冲见蔡京对自己称呼中已不客气,当然也不会示弱,他这人便是遇强更强的脾气,这老混蛋如此深藏不漏,却也当着自己的面显露了杀机,显然对自己日益势大不放心,想要除去了。眼瞅着这老混蛋的府内也有不少高手,但他自信拼着重伤脱身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若蔡京这老混蛋真的敢翻脸,就算自己走不出这蔡相府,燕山府的兄弟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林冲赌的,就是蔡京这老混蛋不过是念头在脑子里过一遍,不敢真做,是以说话神色颇为不忌惮。
一时间,林冲和蔡京陷入了深深地沉默。蔡京一生祸害过不少人的性命,但却从未动手杀过哪怕一条鱼,一只鸡。而林冲则是枪林箭雨中拼杀出来地大宋朝最年轻的一代武将,除了心机深沉胆子奇大,手上更是也不知道取了多少条辽人的命,血肉中养起来的气势,岂是蔡京能抵挡的了的。
是以,面对浑身散发着嗜血的冲动的林冲,蔡京还真担心这个杀神一怒之下取了自己的性命。接着又想到林冲曾经做出的诸多不平事,想来这人这回来见自己,也定然是有恃无恐的,也许,那梁师成和王黼早就在府内得知此时,准备在自己发难的时候骤然一击了种种念头不一而足,但结局却是自己终于不能动了这林冲。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蔡京的心跳几乎快到他都不能承受了,才勉力说到:“林大人却是误会老夫了。官家的圣旨自然是金口玉言改不得的,老夫不过为官家把把关而已,却是毫无私心杂念,此心天可表!既然林大人手中有圣旨,老夫给那户部尚书写个字条便是。”格杀林冲?要知道,若真的太师府内大白天的突然死了攻辽的功臣,大宋朝最年轻的三品大员,梁师成王黼攀扯起来,他定然脱不了干系。蔡京实则也就是心中想想,哪知一向低调的林冲竟然这么大反应。
林冲见蔡京说话间已是走到了书案前去提笔写手谕,当下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喝茶,等到蔡京把手谕拿过来交到自己手上,也不说话,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走。一边儿浑身上下戒备着,一边儿心里大呼畅快。他奶奶的,老子终于不用跟这老匹夫虚与委蛇了,爽!
调转马头又到了沈积中的府上,林冲从怀里掏出蔡京的手谕扔给他。
掀开来看,便果然见蔡京那一手妙字展现在眼前,字数不多,便只有短短的一句“发往江南地的二百万两安抚银子暂且归燕山府用度,亏额再从别处筹得”然后是落款日期。
林冲见这沈积中看着手本苦笑,只以为蔡京这手谕生出效用,心中打定注意要马上拿钱回燕山府,哪知这个掌管大宋朝税赋开支和俸饷的户部尚书却说到:“林大人,请容下官解释一番。这银子的事儿,即便太师答应了,但也要有钱才能拨付。有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宋朝的国库经过对辽人的一场大战,被枢密使童贯搬了个空空如也。仅存的几千万两银子虽能拿来应急,但夏季税赋早已用完,秋税赋还未收上来,大宋朝也不止你燕山府路一路,各路州府都是张嘴要钱的大爷,又谁也不敢得罪。”
沈积中边说边看林冲脸上的表情,只担心林冲突然翻。见林冲示意他继续说,才接着道:“官家圣旨里头恩准的那二百万两银子,那可是原本打算用来安抚江南流民的钱财。眼见摩尼教在大宋朝腹地势大,流民日益增多,不少州府官员被打的被打,被杀的被杀,若不好生补贴安抚,必将成大乱。
虽说圣旨下官不敢违背,可江南诸路的上疏早被官家恩准,太师蔡京特意交待的这二百万两银子也早就准备好,正要往江南运送。凡事总要有个轻重缓急,先来后到吧。先后不到十天,太师蔡京两道手谕发过来,都来打这二百万两的注意,却要下官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