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丢去时,手枪掉了。她在乘客座下找到,用最流畅、最不花力气的动作拿到手枪后举高,对准他的眉心。“把车停在路旁,让我下去。”
他瞄了眼手枪,又将注意力转回路况。“拿开那把射豆枪,免得把我惹毛。嘿,小姐,我刚救了你的命吔!”
他的确救了她,所以她还没杀他。“谢谢。”她说。“现在,停路边让我下车。”
那两个玩足球的男人不是中情局的人;她听见他们用意大利文交谈,所以应该是罗德的人。既然如此,这男人或许可能就是中情局的干员。他肯定是个美国人。她向来不相信巧合,至少不信任这么巧的事,而这男人现身的时间好像他已经盯梢很久,更遑论职业水准的开车技术,又随身携带一把值上千美元的德制海克勒九厘米手枪是的,看起来什么都不像,就像中情局的人。或者更有可能和她一样,是个约聘探员,被雇用的杀手。
她皱起眉头。这不合逻辑。如果他是被派来解决她的约聘探员,刚才他只需袖手旁观,反正她可能很快就毙命,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她会试着逃出来,但在四个持枪男人的追捕下,加上值得担忧的体力,她也不知道能跑多远。此刻她的心跳仍很快,更气馁的是,她还喘着气。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是个疯子。想到刚才他狂笑的样子,可能性还颇高的。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要下车。“别逼我扣扳机。”她轻声地说。
“想都别想。”他又瞥她一眼,眼角荡漾着另一款笑意。“等我离犯罪现场远一点好吗?如果你没留意到,我也涉入那场小小的騒动,而且开着一辆被枪战打破车窗的捷豹,也有点招摇。该死的,这辆车还是租来的。美国运通一定会很气恼。”
黎璃望着他,想看出些端倪。在她拿着手枪对准他的情况下,他看起来却很镇定。事实上,他似乎乐在其中。“你待过精神病院吗?”
“什么?”他大笑,又快速扫她一眼。
她又问了一次。
“你真的认为我是个疯子?”
“你笑的样子很像,特别是眼前的情况一点也不好玩。”
“喜欢笑是我众多缺点之一。我刚刚差点无聊到闷死,正当我坐在小鲍园里想事情的时候,一场枪战在我身后开战。四个人以众击寡打一个,而那一个又是金发女郎。我既无聊,又喜欢美女,我想着,也许开着捷豹冲出去,来个英雄救美,不但赚到一点刺激,金发女郎也许会出于感激而投怀送抱。听起来怎样?”他对着她挤眉弄眼。
黎璃先是愣住,而后大笑起来。他挤弄眉毛的样子,看起来真愚蠢。
他不再挤弄眉毛,对她使了个眼色。“你可以坐上来了。坐在位子上你还是可以拿枪对准我。”
“以你开车的方式,我坐在地板反而比较安全。”尽管这样说着,她还是爬起来坐着,但由于必须放下手枪才可以系安全带,所以她并没扣上。她留意到他也没系安全带。
“我开车没什么问题。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没有血从新伤口流出来好吧!可能有一点点。”
“你被枪打到了?”她厉声问道。转身靠过去。
“不是被枪击中,只是玻璃碎片割伤颈背。小伤口而已。”他将右手伸到后面,朝颈部抹了一把,手指沾上血迹,但不是太多。“瞧?”
“好吧!”她的左手如滑溜的丝绸般伸出去,想将他腿旁的手枪抄过来。
他伸出右手攫住她的手腕,连低眼看一眼都没有。“啊哈,”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戏谑。“那是我的。”
他的表情不可思议地快速转变。那副天性善良的傻样瞬间消失无影,换上一副冷酷坚硬的面孔,说明了他对这件事很认真。
敝异地,这一幕反而消除她的疑虑,就好像她看见真正的他,而且知道如何对付他。她挪动身体远离他,尽可脑瓶近车门。并不是因为畏惧他,而是让他难以用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走她的手枪。也许她有一点点害怕;毕竟他是个陌生人,做她这行,凡不熟悉的事都可能令她丧命。懂得恐惧是件好事;让她保持警觉。
对她的反应,他翻着白眼。“听着,你不用表现得好像我是个精神病什么的。我保证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除非你开枪射我,那种情况下肯定撞车,使我无法确保你的安全。”
“你是谁?”她语气平淡地问。
“在下石洛克,听候差遣。”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你帮谁做事?”
“我自己。我不擅长朝九晚五的固定工作。在南美待了十年左右,那边情势变得有点紧张,所以我想来欧洲度假会是个好主意。”
她注意到他黝黑的肤色。从字里行间判断,他若不是个探险家、佣兵,就是约聘探员。她认为最后一个最有可能。但他为什么要蹚这浑水?这就是想不通的地方。如果他接受的指令是杀掉她,又不想让罗德的手下代劳,他大可以在她一跳进车子里就宰了她。
“不论你扯进了什么事情,”他说。“从表面上来看,你势单力薄可能需要帮手。我有空闲,又是个高手,而且闷得发慌。所以,告诉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璃不是容易冲动的人,至少涉及工作时不会。她谨慎行事,做好准备,并妥善规划。但她也了解自己需要人帮忙,才能闯进实验室,而石洛克除了那令人不安的幽默感之外,确实有两把刷子。过去几个月她是那么地孤独,寂寞得时常心痛。这男人有些特质令人想要信任他,让她得以纾解寂寥的痛楚。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你对保全系统有多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