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赏个东西遣散众人。
否则,不需明日,君府谁都能知晓自己惹恼了主母,不被待见。
“哦?无礼?”景晨将手中茶盏放下,语气再温柔不过,“余姨娘严重了,你我同是聘进的府,且我初来乍到,许是还要你多加指教呢。”
此话一出,不止余氏变色,便是其他二位姨娘也是一惊,这位新主母是在暗敲大姨娘。
便一个没有立即起身相迎的举动,竟是如此刁难?
“婢妾不敢,奶奶您是大爷的妻子,是婢妾的主子。”余氏早就吓得心慌意乱,语不择言道:“奴婢衣着失礼,原是念着奶奶和大爷大喜,便想图个喜庆,殊不知坏了规矩,请奶奶处置。”
这话却是不打自招,透露了她此番装扮的刻意。
余姨娘再不敢含糊,规规矩矩地俯首叩了三个响头,紧接着就伸手欲将头上最为耀眼的金丝八宝攒珠钗拔下。可因为心里惧怕,竟是手足无措,愣是将发髻给捣乱了。
极有耐心地见她将珠钗取下,景晨复抿了口茶才叹气道:“妹妹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是一些首饰衣裳,我瞧着穿在你身上甚是艳丽,倒是格外相符。我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如何让你这般害怕?”似是对她的大惊小怪,甚为诧异,转言又对旁边的婢子吩咐道:“还不将大姨娘扶起来?”
余氏的婢子薇儿早已被吓得双腿发颤,这新大奶奶如此难以捉摸,连主子都因她失了仪。可那话中的恼意,令得她不敢耽误,忙福身应了将自家主子扶起,并为她重新理好发丝。
那支金丝八宝攒珠钗,则收了起来。
“我只是想着,大姨娘出身矜贵,打小便瞧遍了好东西。我这早前备下的礼物,倒显得有些寒碜了。”景晨转看向仍旧紫芝,“去屋里重新为大姨娘挑份礼物,对了,就我抽屉里那云丝如意玉佩吧,想来和她这身着装搭配分外妥当。”
“是。”紫芝福了身就要往外。
余氏却连忙摆手,忐忑着说道:“婢妾不敢当。”
景晨笑,“我赏的,如何不敢当,莫不是妹妹瞧不上?”
她这是在挑拨自己同朱氏和宋氏之间的关系?明知三人都是妾,却说了这番抬高自己的话,还特别要送那劳什子云丝如意玉佩?谁不知晓大爷新房里的东西都是老夫人和大夫人精心置办,自己拿了算什么意思?
“婢妾只是觉得,还是同其他两位妹妹拿相同的就够了。”说完似是极其担心紫芝真去新房里取了玉佩,忙伸手将托盘里的红木长匣取过,复走到景晨身边,甚是软语讨好言道:“奶奶就当疼惜婢妾一回,将这赏给婢妾吧?”
景晨佯装无奈,颔首微嗔了道:“妹妹既然求同其他两位妹妹一般,我自是不会强求。”
见她松口,余氏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缓了下来,笑呵呵地谢赏。
景晨却自手上褪下那金丝双扣镯,冲她招手道:“妹妹是最早进的府,伺候大爷的时间最是长久。”拉过她的说将镯子套上去,“可是辛苦了。”
方压下的慌色尽显,余氏张罗着要退下,“奶奶使不得,婢妾受不起。”
景晨却极为干脆地松开了她的手,嘴角笑意不掩,“拿着吧。”
轻轻的三个字,让余氏的动作立即止住。她不是傻子,这大奶奶是在提醒自己的本分,她是妾,生家性命都握在主母手中,别仗着自己娘家有点背景,便乱起风浪。
今日她赏下了镯子,不顾自己受得起受不起,便不该有回绝的举动。余氏暗自咬牙,强忍下那份憋屈和不甘,福身再次谢恩。
景晨满意一笑,总算还不是个糊涂的,敲两下便知道收敛,不似从前宫里遇到的有些装傻充愣非得下了狠手才能安分。如今自己初至这儿,凡事都极为陌生,这内宅琐事,能先镇着便镇着。
恩威并施是宫中常用之术,表面上给足了对方颜面,至于私下里旁人如何想,便不是她所要顾虑的了。若是能得府人敬畏,也算意外所得。
莫名而来,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熟悉适应新环境。
接下来,余氏明显本分多了,一改早前的明艳,每每过来请安侍奉都穿着朴素,神态也不似先前倨傲,不敢表现出丝毫懈怠。朱氏是个心沉的,说话举止都分外斟酌,而宋氏则真如所传的那般温柔细语,老实乖巧。
不管事实如何,面上能有此效,周边安静,是景晨所愿意见到的。
平日里,除却去老夫人等处请安,景晨都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床上的丈夫。待到第二日黄昏,她方在外间榻上小憩,迷糊间被紫芝摇晃,“奶奶,大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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