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们照明用的是电灯而不是蜡烛,我们平日面对最多的是电脑和电视;
我说我们如果愿意可以做个懒人,洗衣服不用自己动手
这些现代看来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在古代看来却离奇得很,我无暇顾忌他的表情,只不停地说着,语句飘忽,上一刻说起飞机,也许下一刻说的就是洗衣机
他也没有打断我,只是静静地听着,见我打了个冷战,便轻轻用手拥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说了多少,只是絮絮地说着、说着,直说到月亮越升越高又越降越低,说到口齿渐渐不清,眼皮开始打架
等我觉得有些寒意醒来的时候,我靠在朱询的身上,身上披着的是他的衣裳,他紧紧拥着我,合目而眠,脸色平静。
我第一次这么近这么认真地看他,映着淡淡的天光,显得眉目如画,眉若刀裁,五官宛如细细描画出一般,较之远宁多了几份柔和。我不禁怔怔地看着他,心想:“原来他竟这么英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正怔怔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闪动一下,如扑翅的蝴蝶,睁开眼睛,嘴角含笑,看了看我道:“你看我看呆了吗?”
我一怔,忙坐直了身体,脸一红。
一离了他的身边和怀抱,却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现在是深秋的凌晨,气温还冷得很。
我想起昨晚若不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为我取暖,可能我早就冻僵了。
心里一暖,我低低地对他道:“谢谢你。”
他含笑看着我,眼神平静、温和,笑道:“为你挨了一晚上冻了,回去罢。”
我想起那个家和远宁,还有怀着远宁孩子的惜荷,眼光一黯,强压下心里的酸楚,又看了看天边的那一抹白,笑笑转头对朱询说:“我们去山顶看日出罢。”
朱询一怔道:“什么?”又一笑,道:“好的。”站了起来。
我才发现他发冠有些歪,头发有一丝乱,身上的外衣在我身上,但内衣的边缘有被划破的痕迹,甚至于手背上和脸上也有划破的细微伤痕。再看看披在我身上的外衣,华丽、温暖的袍子,也有多处的划破。
这定是昨晚寻我的时候划到的。
想起他昨晚寻我时的急切、惶恐,和慌不择路的奔忙,我心里感动,眼里一湿,柔声对他道:“谢谢你。”
他微微一笑,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若真是感谢我,那你就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永远也不要做傻事。”
我听着他难得的认真语气,和眼里的认真与紧张,怔了一怔,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而又笑着道:“你成叫化子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哈哈一笑,又看着我笑道:“你也成叫化婆了。”说完却怔了一怔,微微笑着。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头上原来简单挽着头发的发环不见了,披散着头发,身上衣服也划破了不少地方,便笑道:“不错。”
他由衷地微笑着,眼里有柔柔的光芒,道:“我们上山罢,否则就看不到日出了。”
我点了点头,脚一用力,却痛呼一声,脚踝的隐痛一着力就变成了剧烈的疼痛。
他忙蹲下,低头,挽起我的裙裾和裤腿,要看我的脚踝。
我看了看越来越白的天边,忙催促道:“别看了,别看了,再看就赶不上日出了。”
他无奈地轻笑一声,背转身子,弯腰将我背在背上,向山顶走去。
想不到这山却险峻得很,也高得很,好在朱询是练过武功的,小心而快步地择路而行,我趴在他背上也并不颠簸。
走不了多远我就后悔了,对朱询道:“这样你会很累的,我们回去罢。”
他语气平静地道:“我决定的事情,没有半途而废的。”继续前行。
我闭口不言了,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和轻微却沉稳的脚步声,心慢慢静下来,只是见到他额头有汗渗出时,轻轻用袖子给他拭去。
我们终于赶在日出前爬到了山顶,朱询拣了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将放下我,自己静静地站在我的旁边。
东边的天边已经是一片瑰丽华美的色彩,锦霞铺陈与天际,金色的光线已经从天边的云层后照出,如微开的扇形一般冲向天空。
一会后,太阳微微从云层里露出点点,如耀眼的贝珠,渐渐地,越来越亮,终于,太阳冲破了云层,跃上了天际,皓照于天空,万道金光洒向了大地,给万物镀上了瑰丽的色彩,远处的丛山在云雾里只露出一点点山尖,朦朦胧胧。不久前还幽黑的山丛,带上了一层暖、一层柔。
多么壮观、多么瑰丽。
我和朱询一坐一站,屏息静气看着这壮美的景观。
山顶的薄寒、冷风,吹得我披散的长发飞舞着,如黑缎一样上下翻飞。
朱询站在我旁边,临风而立,发带飞扬,而素白的衣袍飘扬,宽大的袖飞舞着,飘逸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