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织心才弄明白,芝兰亭代表一股什么样的势力。
“那是江湖人物的会社。”彩雯捣住胸口,好似听见这个名字就被吓到了。
“姑娘,您问这名字要做什么?您又怎么知道这名字的?”彩雯问话的方式,好似“芝兰亭”这三个字,是毒蛇猛兽。
“那么,彩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名字的?”织心反问。
彩雯愣住。“这个这个我是听人说的。”她支吾其词。
“听人说的?”织心直视着她。
“你是良家女子,芝兰亭是江湖人物的会社,你又岂会“听人说”起这样的名字?”
“是真的!虽然城里人不敢议论,可人人都知道芝兰亭。”她辩道。
织心盯着看了她半晌,直到彩雯不自在地别开眼。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最后,织心轻声对彩雯道。
她不再追究,因为她明白,彩雯不会说实话。
这里似乎有太多令人疑惑的事,好像有谜,然而又似乎根本没有
只是她多心。
三日后,如意轩的人主动找上门来。
“请柳当家到如意轩一趟。”刘管事随轿而来,亲自进门来请。
“刘管事,您来的正好,请代我回覆如意轩老板便可。”织心站在店门内,对刘管事道。
刘管事愣住。“柳当家,您”“无缘与贵宝号合作,甚为惋惜。我言尽于此,已无需再到如意轩。”织心笑了笑,福个身,然后转身走进屋内。
“等一等。”忽然有一女声唤住织心。
织心停住,她听出那声音便是在如意轩时,藏于帘后女子的声音。
原来轿子共有两顶,前方有一小轿,看来是为了要迎接她前往如意轩所设。后面却是一顶大轿,后方的轿子比前方轿子大出足三倍有余,共十二人扛轿,轿内坐的便是如意轩的女老板。
她似早巳料定织心不会合作,故此竟然亲自前来。
“掀帘!”女老板道。
轿帘掀开,织心终于看到如意轩老板,她怔住了。
“怎么?看到是我,很惊讶吗?”孔红玉撇嘴嗤笑。
织心的目光却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孔红玉身边那个男人雍竣的身上。他定定看着她,撇嘴,对她微笑。
孔红玉注意到织心的目光,她眯眼。
“你想问,大贝勒何以在我的轿上?”孔红玉故意问织心。
织心不语,她不问也不答。
“很简单,因为我跟大贝勒的情谊非比寻常,我们的关系就如唇齿相依,比你所能想像的,还要亲密。”孔红玉娇笑道。
孔红玉的解释,雍竣并未否认。
他斜倚在轿内,沉敛的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织心,似乎她的人、她的身是天地间唯一能人他眼的存在。
“真令人想不到呀!一年之前,你还只是巴王府内一名小丫环,现在,竟已成了江南河诠绣庄的当家!”孔红玉挑眉。“年纪轻轻,就有本事掌理绣庄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她嘴里这么说,口气却很冷淡。
“孔姑娘有话,不妨直言。”织心直截了当。
孔红玉笑出声。
“好,那么我就直说。”她下了轿走进店门,来到织心面前。
“柳当家三番两次拒绝如意轩,似乎是不太聪明的作法。”
“聪明与否,见仁见智。”织心说。
孔红玉冷笑一声。
“柳当家如此固执,将河诠绣庄的生意弃之不顾,岂非有违玉贝勒的托付?”
“失去如意轩的生意,如果河诠绣庄便要关门,那么,我会亲自到贝勒爷面前请罪。”
“到了那时,只怕请罪也于事无补!”孔红玉冷下脸,接着道:“你要知道,商场上不是敌人便是朋友,今日你我做不成朋友,就要成为敌人。”
“孔姑娘的手段,不一定能达成目的。”她只淡淡对孔红玉道。
孔红玉冷笑。“是吗?这么说,你是一定不肯跟我做朋友了?!”
“我以为孔姑娘与我已是朋友。”织心微笑。
“买卖不成仁义在,四海之内皆朋友。”
孔红玉拉下脸。“想不到,”她不怒反笑。“才做了两天生意,小丫头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织心不答,只转身唤店内的伙计。“你们怠慢了,为何还不给孔姑娘倒茶?”
“不必了!”孔红玉又换了脸色。这回,她的眼中尽是睥睨之色。“省省事吧!不必多此一举了。”孔红玉转身走回轿内。
雍竣的眼色,自始至终,仍只在织心身上。
“你说过,不会干涉?”孔红王坐回轿上,眼睛瞪着织心,却是在与雍竣说话。
“你想怎么样?”雍竣未动,他仍看着织心。
“我说过,她若拒绝,我不会让她好过!”孔红玉阴冷地道。
织心心头一凉。
她知道两人在谈论自己的事!只是他们竟在她面前,就这样说起处置她的方式,不仅织心脸色凝白,绣庄店内的伙计们,面色也透出不安。
织心望向雍竣,他冷敛的眼没有透露出任何颜色。
“怎么样?你想干涉?”孔红五再问他。
雍竣仍看着织心,不过现在他已经伸直长腿,站起来走下了轿子。“我说过,向来不干涉你办事。”孔红玉露出笑容。
走进河诠绣庄之前,雍竣抛下话:“不必等我,你先回去。”孔红玉的笑脸凝结。
他直走到织心面前才停住。“我来,要你那天承诺的晚膳。”他看着她,咧开笑脸。
织心回望他。
半晌,她淡柔地对他道:“贝勒爷,请跟我来。”语毕她转身,领他走进内堂。
没有发问、没有疑难,对他,她一直温和似水,却又倔强似钢。
雍竣低眸一笑,随她进屋。
轿上孔红玉眯起眼,冷眼看着两人背影,并对绣庄内一人抛出眼色。
店内,田七接收到孔红玉的眼色,他立即转身,跟进了内堂。
“她要让你难过,你不怨我?”走在她身后,他问她。
“您既已说是孔姑娘要让我难过,我又何必怨您?”织心踏上内堂石阶。
雍竣忽然握住她的手。
织心转身,不明所以。
他忽然使劲一扯,将她整个人扯进怀中。
“贝勒爷?”“嘘。”他低笑,然后忽然腾空一跃。
他们飞到了屋檐上,那里竟能看到前进店外前景。
“他一定有眼线。否则,何以每次我前脚到此,他后脚便跟来?”盯着店门,雍竣嗤笑。
顺着他的目光,织心看到店外娄阳已下马,还看到田七追进了内堂。
她吃了一惊,回头看雍竣。“你已知道他要来找我?”所以,他把她挟到屋檐上?他低笑,附在她耳边嗄声道:“看来,你这地方门庭若市,只不过来的人,都不是主顾。”
织心盯着店口,锁眉不语。
娄阳三番两次来她,她已不知该如何应对他。
“板起脸来,对他疾言厉色、冷若冰霜,再不然就直接告诉他,你对他没有半点兴趣!这样,十个男人就有九个半该死心走了。”他忽然道。
织心回眸,怔怔看他。
他咧嘴。“我猜中了你的心事?”“您一向能猜中别人的心事。”凝望他,她淡淡地说,并不惊讶。
他沉敛的眼,望进她盈柔眸底。
织心眉心锁得更深。“但是在这里,我却发现原来自己并不了解您。”她对他说。
“你一直是最了解我的女人。”他低笑。
重复一遍,三日前对她说的耳语。
“我了解的,是在王府里的贝勒爷,却不是在江南苏州的贝勒爷。”“无论在哪里,我都是你的贝勒爷。”这话,让她的心也锁紧了。
然而早年时两人相处情景浮上心头
织心想起他曾处处为难她。他原本就是个难理解的男人。
“您变得不一样,”她喃喃说:“似乎有许多我不理解的事情,围绕在您左右,因为如此,我与您的距离”“因为如此,所以你来到江南,河诠绣庄。”他定定看着她道。
她一怔,为这话而迷惑。
他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娄阳这个人脸皮一向很厚,这样恐怕还不能教他死心。”他低笑,又道:“除非”他顿住不语。
“除非什么?”织心问。
他撇起嘴。“除非,你成了我的人。”她胸口一缩,这时才忽然意识到他离自己太近了!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两脚却突然踩空
“啊!”她惊呼,忘了自己正在屋檐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雍竣探手将她捞回她重入他怀中,这回被牢牢锁紧了。
织心惊魂未定,回想起刚才两脚踩空的滋味,她脸色凝白。
“我看,这里对你不太适合。”她惨白的脸色惹他发噱。“话说回来,对我,你该有信心一点。”话未完,他忽然收手握紧她的腰肢织心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已将她挟出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