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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枪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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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完全不一样,我们很诧异于这种奇特的转变。

    “怎么?不生气?”

    “心死了。”她说。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我把家门的大锁换了。他出去就没那么容易回来。”

    “这么说,你是要与他决裂?”

    “当然。”

    “经过详细考虑?”

    “感情的事,跟别的事又不同,没什么可以考虑的,去了的不会回头,做人要高高兴兴,大家都只能活一次,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从不见他让我一点点,他做人的作风是有风驶尽舵。”表姐很感慨。“看准我好象没他活不下去似的。”

    我说:“你的脾气也不好。”

    “是,我知道,但是男人总该迁就妻子。”

    “你们家的事,谁也管不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一有事就往亲戚家跑也不是办法。”

    “可是他回来敲门,你总得开门。”

    “不开。”

    “每次吵架都升级,现在换门锁,下次还不知有什么花样。”

    “没有下次了,”表姐很坚决。“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可笑,我今年才二十三岁半,我们不能这样给你们笑下去,我要争口气。”

    她站起来。

    “你这就走了?”我问。

    “是的,不打扰。”她自己开门离去。

    我沉默良久。

    大强也不出声。

    我问:“大强,你帮谁?”

    “他们之间的事,我们并不太清楚。”

    “明哲保身,”我白他一眼。“说了等于白说。”

    “也许芷君是受尽委屈,我们不晓得。”

    “你去把表姐夫找出来,问问他。”

    “不必了,小珂,不关我们事。”他劝我。

    大强说得也对,我们自己为筹备婚是已忙得不可开交。

    表姐以前一贯的态度是又跳又叫又哭,现在冷静下来对付这件事,就像暴风雨之前夕。

    不过说实话,我们怎么帮忙?

    过没数日,大强说有人看见表姐夫醉卧酒吧。

    我不悦。“男人要坚强才是,动不动借酒消愁,他有什么愁?老婆好端端在家等他。”

    “--锁上了门。”

    “也许他根本没有回去。”

    很快被证实他根本没有回家。

    表姐夫不适合婚姻生活,他藉词逃避。

    而表姐也不寂寞,每天有人接送她上下班。

    妈妈说:“真不知道谁是谁非。”

    大强忽然想起来。“幸亏没有孩子。”

    “对。”我说:“没有孩子做什么都可以,回头是岸,过十八年又是条好汉,任他们玩个够,有孩子就惨。”

    “所以不必替他们担心。”

    表姐在星期三晚上找我去谈话。

    到她家时她猛烈抽烟。

    我发觉屋子里的布置全改变了。

    厨房收拾得很干净,仿佛没有举炊。

    睡房的床换为单人床。还有两只箱子,搁在醒目的地方。

    表姐说:“昨夜他敲了一夜门。”

    我等她说下去。

    “我没开门,害怕得不得了。”

    “他是你丈夫呀!”

    “缘分已尽。”

    “别瞎说,你们是自由恋爱结的婚。”

    “你知道我与我妈相处不好,我不是乱找藉口,事实如此,所以赶紧嫁了好有个自己的家,结果辛苦经营这些日子,一点成绩也没有,不如分手,我已写信给他,叫他去签分居书,同时也打算把他的衣物送过去。”

    “你不是说笑吧?”

    “谁敢开这种玩笑?”

    “就这样完了?”

    “完了。”

    我跌足。“我知道你们迟早会弄假成真。”

    “外人是不会明白的。”她猛抽烟。

    “你不说,我们怎么明白?”

    “我怎么说?一开口我当然数他的不是,总不见得我会臭骂自己,既然分手,不必多言。”

    “看来你还是君子呢,你当心点,他未必肯罢手。”

    “真的!”芷君犹有余悸私的。“我想搬家,他天天在这里等着,我可吃不消,昨夜一夜没睡好,天亮怕他还在,偷偷的开门一瞧,门口洒满烟头,真可怕。”

    可怕?

    曾经一度,他们是夫妻呢。

    我深深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不定过几天,他们又和好如初。

    “是不是有第三者?”

    “没有。”她说。

    “搬家要不要帮忙?”

    “不用。”

    “你搬得那么仓促--”

    她打断我。“一点也不,我早有计划,我储蓄了三年,如今手头上有一点钱,可以分期付款买一撞小小的房子,我打算自立门户,从头来过。”

    “芷君--”

    “不必劝我,夫妻间的事,旁人是不知道那许多的。”

    “可是我们看着你们倒也是一对。”

    “是吗?“她笑问。”我同他一般的糟糕吗?”

    她不再多说,而我也就告辞。

    妈妈说这里面一定有人搞鬼。她说指君大概是有了男朋友。

    我说不会,要有早就有,哪里等得到现在。

    过了很久,表姐夫才在我们家出现,叫我们把芷君交出来。

    大家觉得非常好笑,大强同他说:“芷君已超过二十一岁,她的行动,只需对本港法律负责,除此之外,谁也管不着她,怎么,你不明白?”

    他哭起来,哭得像头猪。

    他是一个完全没有尊严的男人。

    后来他走了,大强就批判他:“如果芷君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那么他就该迁就她,如果并不那么重要--像他一贯所表现的那样--她走了,就等收律师信去分居,不必哭哭啼啼。”

    我也诧异。“没有脊骨,像条毛虫。”

    妈妈说:“任何事不能看表面。”

    我耸耸肩。

    以后我们在街上见到表姐夫,还应不应打招呼?他与我们只是姻亲,照说跟表姐脱离关系,跟我们也就宣告完结。

    表姐连工作都换了,叫表姐夫找她不到。她叫表姐夫到律师楼签字分居,表姐夫居然也去了。

    我始终觉得他们仍然是在开玩笑,就像以前一样。

    表姐说的对,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们可笑,亲友从不把他们当认真的一对。说起他们,通常的反应总是笑与叹息。也许表姐要改变印象,争口气。

    她邀请我到她新居去看。

    地方小得不得了,连转身都有点困难,但十分整洁舒适。

    芷君很满足。“你看,现在我做人做事都有个目标。”

    “有没有对象?”

    “十年后再问我,我今年才二十四岁,我要轻松一下。”

    “分居书已经签了?”

    “签好了,两年后可获自由。”

    我坦白的说:“看你的情形,谁还敢结婚?”

    “你是不同的,大强那么好,人人都看得出来。”

    “不是说一家不知一家事吗?”我微笑。

    “但大强纵使有缺点,也值得容忍。”

    “你说得对。”我点头。

    表姐说:“拜托拜托各位,我以前那一段,请不要再提。”

    “有谁会那么不识趣呢?”

    “有,也许将来我混得不错,说不定谁便如坐针毡,会时时在我面前提起以前的事,触我霉头--是有这种人的,别人的错,他们都看不过眼。”

    “那些人不包括我。”

    “那当然。”她笑。

    没隔几个月,表姐的前夫便与一个欢场女子同居。

    妈妈说:“真快。”

    我说:“有时候想想真不值,原来在这种男人心目中,芷君与一个九流歌星的身份相等。”

    “你们女人最好男人为你们终身不娶。”大强笑。

    “话不是这么说,娶得地位相当的,比较不那么难堪。”

    “你有听谁说过离了婚会越嫁越好,或是越娶越好?”

    “嘿,也有罕见的例子,我拭目以待芷君,希望她有个好婚姻。”

    “不容易吧。”

    “狗眼看人低。”

    他们分居后,再也不到亲戚家串门。

    我们寂寞一番之后,也习惯下来。

    现在说起芷君,大家都肃然起敬。都觉得她长大成熟,不再是以前那个报怨的,哭闹的,没有宗旨的小妇人。

    她现在过得不错,约她上街的男人,大致上也算人品上等。

    可是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人眼红,便老提着:“现在不必到处找丈夫了。”

    或是:“这么快就离掉,不愧是儿戏婚姻。”

    甚至是:“花枪使尽,弄假成真。”

    这些话虽然刺耳,可惜都在表姐意料之中,她应当不觉得什么奇怪。

    正如她说,喜欢触人家霉头的人是很多的。

    表姐真长大了,照样大方的,自动的与这些说她闲话的人吃吃喝喝,并不避他们。

    这也是报复的一种:你们管你们罗索去,我可不介意,我活得很好,你们再继续嫉妒的啧啧称奇吧。

    我希望我也做得到。

    时间过得很快,我与大强旅行结婚也大半年。

    我跟大强笑说:“现在再也没有人来我们处诉苦。”

    大强说:“怎么你也讲起这种话来?”

    “表姐的生活秘密不再公开,我们的好奇心没有着落,自然不高兴。以前他们家掉根针,咱们也有资格做顾问,多乐。”

    “八婆!”

    “我不否认。”补一句:“谁不是?”

    “她现在很好吧?”大强问。

    “不知道,没新闻是好新闻,所以大家有点沉不住气的妒忌。”

    “包括你?”

    “不包括我。”我说。

    “听说她前夫喝醉酒仍叫她名字。”

    “太肉麻,我不要听这种话。再下次他就该宣布表姐嫁他的时候是处女。还有,他们以前如何恩爱之类。多多少少,我有点明白表姐离开他的原因。”

    “别这样慷慨激昂。”

    说得对。

    人家的事,我们如何在其中扮演忠和奸的角色?

    从表姐的事中,我也悟得真理,从此不公开自己婚姻生活中任何细节,就算打架至天花板掉下来,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世上好心人少,有能力帮人的人更少,而看热闹的人,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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