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想……吃东西。
吃东西这个想法一旦从心里冒出来,她就不能抑制下去。
她今晚在订正历史卷子,肚子不饿晚饭也吃得很少,此刻不知怎么,忽然满脑子都只一个念头,就是吃。
她知道,如果按照自己以往的情况,接下去的举动一定是暴食。
不能再写了。
纪兰桢放下笔,深呼一口气。
她强迫脑子去想一点别的:
苗妙妙今天早上讲的笑话、昨天跟外婆打电话报平安了,外婆说还有些干笋要寄过来……
吃的,她的思想下意识顿住了。
不要想,纪兰桢告诉自己,不要想。
不要去想吃的,不要因为一些不开心就去吃东西,不要。
她又想到被打开的牛奶、面包、巧克力、饼干,所有东西散落着,垃圾堆得跟小山一样,没吃完的食物黏在包装袋上奄奄一息。
她想起自己抱臂坐在冰凉的厨房地板上无助地哭。
她想起卫生间的腥臭、牙刷尖头上的血,她手上的红印、她眼睛充血脸上的红血丝…..
胃不由自主地开始抽动起来。
纪兰桢捂着嘴,抓了几张纸低头疾步走出教室。
值班班委没有阻拦她,(2)班晚自习学生出去是不需要打报告的,何况是纪兰桢这样的好学生,宝贵的自习时光才不舍得浪费呢,多半是去上厕所了。
纪兰桢来到楼梯旁的女厕所,熟练地打开水龙头,身子半伏着。
虽然没有暴食,但是她现在联想到自己以前催吐的场景,开始生理性干呕。
时间没有持续很长,等到不适感过去了,她再用水洗了把脸。
纪兰桢抬头,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发红,看起来就像刚哭过一样。水流像羽毛,软软拨弄着她的掌心。
纪兰桢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吴秀言的样子,她略昂着头,如天鹅公主一样,自信、迷人,熠熠闪着光芒。
如果哪一天,是她遭到了别人的非议,也能做到如此从容吗?纪兰桢扪心自问。
不能吧。
她缺少这份勇气,也天生不是闪亮的天鹅公主。
不过也不必去想这些,现在的重点是,你战胜了自己一次。
她的脸上开始展露一点笑容,配合着那逐渐消退下去的面部肌肉的紧张感,恍然像是一次新生。
——然而这笑容才刚刚初生就立马凝固在了嘴角。
她从镜子里看见了吴秀言。
吴秀言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她看见了什么?
纪兰桢心里一阵慌乱,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看起来还没有太糟糕,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恶心。
水龙头没有关上,水流从她手上游过,如一尾永不知疲倦的小鱼。
吴秀言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没有笑意,自从楼梯间事件发生后,她脸上标志性的笑容就消失了。在很多时候,她就这样冷冷的,看不出情绪的喜怒哀乐。
她伸手,递给纪兰桢一样东西。
健胃消食片。
纪兰桢瞳孔缩紧了。
“刚在门口捡到的。”她说。
“这不是我的东西。”纪兰桢下意识地否定,可是立马就有些后悔。然而说出去的话,她没有办法再更改。
“哦。”那个单音节拖得不短,听得纪兰桢心头一颤。
然后她看见她笑一笑,只微微弯在唇角:
“纪兰桢,我算不算,也知道了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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