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说:“对不起,我刚才占用了你看电视的时间。”
“算了!”他现在必须学著不被他人控制情绪。
樊帷冈将频道切换到新闻台,龚安曦跌入回忆里,分享了她的儿时旧事“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听这首歌吗?”
老实说,他没有兴趣知道。
“因为我们家都是女孩,所以奶奶一直把我当男孩养。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和男孩子玩在一起,我喜欢玩一些男生玩的玩具,譬如无敌铁金刚啦、战车、飞机之类的玩具。”
樊帷冈的眼睛直盯著新闻台,表情毫无波动,然耳根子没法清静,只好心不在焉的听著。
见他没反对,龚安曦继续说著:“就是因为这样,奶奶答应送我一个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一交到我手里,我宝贝的要命,把他当成自己的守护神般,每天寸步不离。
可是有一天晚上,妹妹们捉弄我,趁我洗澡时,把无敌铁金刚穿上芭比娃娃的衣服,我看见后,急著抢回来,然后我们吵成一团,正好被喝得烂醉的老爸撞见”
她从未说过自己的家庭背景,见她此刻异于平常的落寞,樊帷冈不得不好奇的多瞧她一眼。
龚安曦也不管他是不是有兴趣听,迳自说著:“喝醉酒的老爸时常和老妈起冲突,那天,也没有例外。他生气的将我们姊妹手中的无敌铁金刚抢走,然后破口大骂:‘女孩家玩什么无敌铁金刚?’说完,无敌铁金刚也被踩成稀巴烂”话到语尾,龚安曦的声音紧涩的说不出后面的结论。
那是很遥远的童年旧事了,不过她依旧清晰记得,最心爱的守护神就这样被莫名的毁了。
注意到她声音的变化,樊帷冈一偏头,视线在看到她的黯然神情时,已经无法再调回新闻台。
全神贯注的瞅紧她,胸口绷得紧紧的,有一种不可扼抑的难受!
彷如心上被压著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难以纾解的他,竟发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抚慰话语:“你父亲这样做,也许对当时幼小的你而言,是残酷了一点,不过,如果你往好处想,他不也把你身上不该有的男孩子气给踩掉了。他踩醒了你一直当男孩的梦,还你一个真实的女儿身,动机是对的。”
龚安曦怔了一怔,定定的望着他,难以相信一向顽固刚强的他,竟懂得安抚她。
最震撼的是,这段一直耿耿于怀的童年往事,经他这么一说,竟如打开二十年的心结般,令她豁然开朗。
须臾,她吸吸鼻子,破涕为笑“是啊!我老爸酒品不好,酒后的动作是粗鲁了些,而且他一觉醒来,就会忘了他曾做了什么事!不过,他不喝酒时,还蛮好相处的。”
看她回复以往的轻松笑容,樊帷冈睑上的刚硬线条瞬间转柔,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一扬。
“既然是女孩子,就要有女孩样。搞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么话?”老实说,她要真成男孩,就可惜了!
龚安曦的水眸闪现晶光,登时想到“对呀!就像我不小心淹死你心爱的郁金香、丢了你的皮夹、又摔破你的花瓶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樊帷冈眉头一拧,放松的五官,再次紧绷。
他怎会跟她闲扯淡,让她有机会提起这档事?瞬间,他快速将视线调回新闻台,阻止温柔蔓延。
龚安曦满足的笑着,夜风轻拂,让她的眼皮懒洋洋的几乎阖上。
她的身体很自然成一字型,靠在椅背上,渐呈恍惚的眼神,描绘著他的侧脸、浓浓的眉毛、坚毅的下巴和笑起来都显倔强的酷样,都嵌进了她的脑中、梦里
一阵均匀的鼾声,引得樊帷冈回头,他这才发现一张清秀的睑庞,嘴角轻牵的进入梦乡。
他摇摇头,看她一会儿说说唱唱,一会儿哭哭笑笑,现在又如孩子般,迅速阖眼躺平。
没有摇醒她,等她沉睡后,樊帷冈才仔细的瞅著她看。
细致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和一开口就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小嘴,不说话时,勉强还构得上秀气灵雅;一说起话,什么秀气、灵雅、温柔早被她吓跑了。
视线再往下移奇怪!她就只有这套家居服吗?老是一套卡通装搭平口裤,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女孩!
尤其是那件平口裤,太短、太薄,睡在这里,万一著凉怎么办?不多想,樊帷冈一把将她抱起。
一搂紧她,他的视线便很自然的落在她隆起的双峰
他的大掌支著她莹白匀称的大腿,那嫩柔的触感,骚得他心口一阵灸热。
转进她的卧房,心口的灸热,如烈焰烧灼般快速扩散,瞬间撩动了他刚硬冷静的神经!
感觉身体起变化,樊帷冈迅速的放下她。
一定是他太久没碰女人的关系!他肯定的告诉自己。
登时,他快步离开她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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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网球场发生“躲避球”事件后,她发现他对她的态度有了些微的改变,至少,他不会对她大呼小叫,即使不耐烦,也不会呈现青筋暴凸的现象。
一想到这里,被甜蜜占满的心,一圈圈的浮出幸福,对他的迷恋也加速成长。
这是个好的开始!她鼓励自己,要加把劲!
晚上十点,她喜孜孜的,将自己的爱恋心情,都放在烹调上。
期待他和她一样,能感受爱情的美好和幸福。
“火气大的人,最需要疏肝解郁了。”龚安曦喃喃自语著,随即将早上准备的柴胡、干燥玫瑰、苹果等材料统统丢进锅内,倒入水,以大火煮沸,再耐心炖煮一阵子。
“加入冰糖好了!”
端著刚出炉的玫瑰茶,她站在主卧房外,正想敲门,不意听见室内传来樊帷冈讲话的声音。
一股好奇心驱使她将耳朵贴在门上。
“大哥,是我,帷冈。”
主卧房内的樊帷冈,一面盯著一套款式简雅的女装,一面讲电话。
“帷冈,是你啊!”电话内的声音分外嘈杂,大哥八成在外面。
“在忙吗?”
“是啊!对不起,最近比较忙,因为广州的厂房已经盖好,正式营运前,我得过去大陆坐镇几个月,所以趁还没过去前,带湘云到百货公司挑几件衣服。”
由于樊帷颃接管了父亲所经营的制鞋业,近年来,考量在台人事成本的负担,于是企业重心逐渐移往大陆。
大陆厂房草创之初,樊帷颃时常两地跑,刚新婚的夫妻,聚少离多;厂房盖好后,他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时常劝在国中任教的湘云,能辞去教职,随他同去大陆。
但湘云总是不肯,因为作育英才是她毕生的志愿。
一思及此,樊帷冈低首,眼光转向精致的盒子内,躺著的那件剪裁大方的女装上。
他想起了半年前,他买这件衣服时,大哥和湘云私下虽走得近,但在他面前并未公然交往。于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挑了一件湘云最喜欢的女装款式,打算送给她。
谁料,礼物尚未送出,她已成为他的嫂子。
而今大哥正费心为她选购新装,那么结论产生:搁了半年的这件女装,仍然是他永远送不出去的礼物。
“有什么事吗?”樊帷颃没听见樊帷冈的回答,开口问他。
[出国前,我们要不要聚一聚?”收束心神,樊帷冈问著。
“好,你安排。噢,湘云在叫我了。”
“那么就中秋节晚上,我会回家。”
“好,再见。”
收线后“叩叩”一阵敲门声,扰乱了他的思维。
门外的人儿见里面没回应,又继续敲门,[樊先生,你睡了吗?”
“什么事?”
“噢,我准备了一些玫瑰茶,你要不要喝喝看?”
玫瑰茶?!那不是女人喝的玩意儿!
“不喝。”他坚持。
“你一定要喝喝看,这茶可以疏肝解郁,保证可以让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而且还可以养血安神,帮助睡眠”
“够了!”樊帷冈虽不耐烦,仍起身开门。
龚安曦喜孜孜的堆著笑容,将玫瑰茶端到他面前“甜而不腻,很好喝喔!”
“摆桌上,你可以出去了。”
“喔!”龚安曦应了一声,眼睛瞟到了那一件精致的女装。
“哇,好漂亮的衣服!”她一靠近,便伸手好奇一触“这质料啵棒的,雪纺纱的,喔!是开头,l尾名牌咧,好高贵、好典雅,这套衣服一定很贵吧?”她对名牌没有研究,一向也记不起名牌的全名,零零落落的拼凑下,勉强还知道这件衣服身价不凡。
瞅著一进门便聒噪不已的她,樊帷冈表情冷冷的,不搭理她。
“不过,我这辈子跟这种衣服绝缘,还是t恤、牛仔裤比较适合我。”她迳自念著,正想走出去。
[你喜欢?”突地,樊帷冈叫住她。
反正搁著也是搁著,不如
龚安曦一回首,嘴角掩不住的往上扬,她几乎想跳起来欢呼!只要是他送的,就算是一件雨衣、一小方手巾,甚至是一块眼镜布,她都会欣然接受,更何况是一套名贵典雅的衣服!
掩上盒盖,樊帷冈阴沉的将送不出去的礼物递给她。
霎时,她的眼眶一热!他真的要送给她
像童年时期得到无敌铁金刚的心情般,接过手后,她突然又摇了摇头,想把东西递还他“虽然喜欢,可是我恐怕没有适合的场合穿它。”
“留著,也许你会有机会穿它。”樊帷冈随口说著,不明白自己何必说服她收下。
这句话如对她注入一股兴奋剂,她愉悦的抱起盒子,像抱住爱人般,紧紧的,不敢放手。“谢谢,我一定会找机会穿它的。”
樊帷同看着她抱著礼物,又兴奋又感激的模样,心里竟袭上一丝喜悦。
大概是目睹收礼人的喜悦和满足,所以,送礼者也理所当然的跟著愉悦。
也大概是搁在心里长达半年的遗憾和疙瘩,找到了释放出口,所以他的眉和心也跟著舒展了。
桌前,阵阵淡雅的玫瑰香,诱惑著他的嗅觉。
端起桌上那碗玫瑰茶,他啜饮一口,一种难以言喻的甘甜注入他的心房!
疏肝解郁、帮助睡眠,真有那么好用吗?他怀疑,但仍一口饮尽。
姑且相信她一次吧!
雀跃如小鸟的龚安曦,则将盒子捧在心口,回到自己的卧房,一掩上门,她的背紧紧贴着门。
“这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耶!”她彷佛听到心脏怦怦传递著幸福的声响
不管他是不是有心,她真真实实的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