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打扰到魏杉柳和他的小女友,谢子觉辗转在几个朋友住处借宿了几晚,不过毕竟是借宿,终究还是得回家。
他仍然很生气。那口气梗在心头无法清去。这几天手机里只要出现江喻捷打来的号码,一律按掉不接。
从吵架中,体认出自己的确很在乎江喻捷。因为喜欢,所以在乎。
要是以前,心里还没意识到对他有特别感情时,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就像那时他无理取闹那样,毫不考虑的就出手让他倒地不起。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即使盛怒,仍然努力忍着沸腾到极点的怒意,压抑着自己。
可是,就是因为喜欢着他,才会对他说的话那么无法释怀。
说什么“如果有人对你更好,你会不会和他在一起?”——混蛋!混蛋到极点!
这句话实在很幼稚,听了很火大。
讲出这种话,江喻捷到底是看不起谁?是他的对象还是他自己?少把人贬得这么低了!
除了家人外,谢子觉想想,或许不会再有人比江喻捷对自己更好了。倔强又死要面子、没耐性脾气又暴躁的自己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也只有他,能够发现自己心里软弱却又不肯承认的那一面,温柔也疼惜的对待
更何况,已经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我对你也有好感”如此而已了。这样的感觉太肤浅,承受不起任何一点点负面情绪来考验的。
对于江喻捷,他不会再推拒自己向来不习惯的、肢体上的接触,有时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响应对方。谢子觉努力在适应一些以前不曾考虑过的事、很认真的调整自己的心态,想要好好谈这场感情。
于是他愿意忍受这几个月来耍着脾气、异于以往的江喻捷;忍受自己不喜欢的亲吻方式,忍受对方索求着要发泄情欲或似乎想藉此得到什么证明时那种过于急躁、粗鲁的,令他排斥的感觉
这些,都不可能是凭着“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我对你也有好感”这种浅薄微弱的感觉就能做得出来的吧。
对方还不懂。
竟然不懂,居然说出那样的话,可恶!
即使几天过去了,终于不得不回家了的谢子觉想到这件事时依然很愤怒,踢了一下沙发出气。
离开这间屋子不过几天而已,再回来时竟然感觉这屋子好冷清。有种僵硬的味道迷漫在空间里。是因心境而产生的错觉?
白天回来时如谢子觉意料中的,江喻捷不在家。大概还在学校的图书馆或实验室里吧。
这家伙,如果不节制一点,将来不是沉迷研究的疯狂科学家,就有可能是读书读到精神错乱的神经病。
“烦死了!”
谢子觉大吼一声,又踢了沙发一脚,整个人莫名的暴躁到不行。
干嘛帮他想那么多、还管他将来变成什么样子?那个说出那么过份的话、让自己气得要死的混蛋,等他回来一定要扁他一顿!狠狠的扁!
直到他想藉由做些家事来排解怒意,而把衣服洗完,地板都扫过、拖过一遍后,那个他很想抓着痛扁一顿的人刚好回来了。
“小觉?”
惊讶张大眼,江喻捷随即扑上去抱住露出一脸不爽表情的谢子觉。
“你回来了”紧紧的抱着他,深怕他又再离家个几天不见人影。
“走开!”
“不要。你要是生气可以骂我揍我,可是不要这么久都没回来、不要我打给你的电话都不接我以为你只是生气了出去走走,可是你好几天都没回家”
而且即使着急的想见谢子觉,江喻捷也明白最好不要去学校或打工的事务所找他。于是只能重复的打着其实心里有底会被他拒接的电话,焦急,焦急,还是只能焦急
本来要吼说“不用你讲我也很想揍你!”的谢子觉,感受到江喻捷紧抱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语气里明显流露出的紧张感那一瞬间突然心软了。一直累积着无法散去的强烈愤怒居然淡化了。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用什么态度响应,谢子觉沉默着。
可恶啊!明明上一秒还很生气的,他应该狠狠的发一—才对啊,为什么江喻捷示弱,气也跟着消了?
“对不起!”
见谢子觉久久都没响应,只是木然的任自己抱着,江喻捷用力的说了这三个字想要表示惹他不快后的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惹你生气的——”
“闭嘴!”
谢子觉不悦的开口打断他重复认真说着的“对不起”觉得刚才消下去的气又升温了起来。
为什么要道歉?谢子觉认为,江喻捷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道歉吧。只是因为他生气了,于是江喻捷就道歉,希望他消气——这是什么跟什么?他不喜欢这样。
“你根本就搞不懂为什么我会这么火大。既然不懂,你说什么对不起?”
“我知道啊”江喻捷仍然紧抱着他不放“我这几个月情绪都很不稳定让你受不了,然后说了让你生气的话——”
谢子觉终于受不了的用力推开他。
这个白痴,他真的搞不懂!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几天前吵架的内容,他不过整理起来再拿来重复播放而已,根本就不懂到底是哪一点让谢子觉这么火大的。
见江喻捷还想再靠过来,谢子觉指着沙发大吼:“不要过来,你给我坐下!”
挣扎着到底是要听他的话别再惹他生气,还是顺从自己的渴望抱紧这个几天不见的人江喻捷最终还是往沙发坐下。只是,先伸手握着谢子觉的手不放,然后才乖乖坐着。
“我告诉你你哪里让我火大——”一手被握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没有挣开,谢子觉想到前几天对方脱口的那句话,脾气又来了:“什么叫做“只要别人也对我好,我就会喜欢他”?”
江喻捷想开口更正,他自己当初说的是疑问句,不是肯定句,可是谢子觉愈来愈激动,让他没插嘴的余地——
“讲这种话你到底是看不起谁?你?还是我?”
“没有,我——”
“什么没有?你明明就这样说!”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看不起谁”抬头望着发着脾气的谢子觉,江喻捷姿态摆得极低:“我为我说的那句话道歉,我不应该那么说。”
“道什么歉”谢子觉依然很生气,气江喻捷还是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懂,我——”
即将脱口的话,硬生生的猛然卡住。
你根本就不懂,就算有人对我更好,我也不可能像喜欢你一样的对他有好感。
你根本就不懂,我就是因为很喜欢你,才可以忍受脾气愈来愈怪的你、才可以接受你的亲吻、才能和你做绝对不会和别人做的事
混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差点脱口的话语根本等于是告白。谢子觉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看着眼前坐着乖乖听训的江喻捷,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通通街上头顶了。脸都红了,凌厉的气势瞬间无影无踪。盛怒的火气全都没了,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气势弱了后,反而还觉得有点心虚。
“什么?”看着谢子觉,江喻捷很乖的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训话。他一直说自己不懂,那他到底要自己懂什么?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我我你说!你为什么这几个月这么奇怪!”突然把矛头指向江喻捷想转换话题。
江喻捷歪了歪头,感觉既无辜又困惑,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谢子觉突然脸这么红、看来似乎不生气了?而且为什么话讲到一半就停了,马上换了个跟刚才无关的问题?
即使心里非常疑惑,他还是乖乖的答话了:
“我压力太大了。我知道我很失控,情绪不稳对不起。”
废话!任何人看他之前那样子都知道他压力过大。向来没什么耐性的谢子觉火气又上来了。
“不过考个研究所而已,干嘛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我一定要今年考上,我不想延毕。”江喻捷的口气变得有点硬。
“干嘛这么勉强自己啊!”即使对研究所不甚了解,谢子觉也知道多花一两年才考上的人多的是,为什么他坚持一定要应届考上?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结果搞得谁都不好受。
“”江喻捷垂下眼咬着唇,看来有点不太想说。但终究还是有问必答的回话:
“延毕的话和你的差距就愈来愈大了。”
“什么?”
“和你的差距!”有点不甘愿的重复,谢子觉果然没想到这种问题——
“小觉你毕业就会直接去当兵吧?”
“对啊。”找工作时几乎都会要求男性要役毕,他当然要先服完兵役再说。
“然后就会开始工作吧?”
“废话。”
“我想过了,你退伍了要开始找工作时,我可能研究所才刚毕业、正要进去服兵役。等我出来,又要准备念博班了。你都已经在让会上有几年经历了,我还一直在念书,如果我延毕,那我们的差距会更大我不想要这样。”
一想到谢子觉出了社会,会接触到更多人、遇到更多人事上的洗练,可是他依然在单纯的环境里,跟外头的现实世界有着一段距离
仔细想想两人的人生规划,怎么算他都比谢子觉晚出社会。这样的他们,会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变化?会不会因为这样的差异而产生距离?将来他是不是无法理解谢子觉在踏入职场后可能遇到的一些挫折和磨练?而谢子觉会不会厌烦仍然单纯、对社会一无所知的他?
这样的顾虑、非常现实的问题让江喻捷光是想象就无法忍受。尤其是研究所推甄落榜后,感觉更无退路了,一定要应届考上才行——压力就像排山倒海而来一样,令他招架不住。
那时他开始胡思乱想一些事,想起谢子觉向来都是默默的听着他对他说“喜欢你”但却从来没清楚的回应,他开始惶惶不安。
江喻捷是很认真地想跟谢子觉过很久,所以未来的事才会想得这么多。可是想到后来才发现那个人,他喜欢的对象,根本就还无法确定是否和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和目标。
感觉就像是被悬在高处,随时都有可能摔下一样。最终恶梦会成真,他会摔得粉身碎骨吗?
他惴惴不安着。可是,他不知该怎么对谢子觉说这样的事。没办法像以往一般,有什么不确定的事就坦率的表明心中的想法和疑问,然后再勇往直前。
他害怕。害怕得到的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极度的压力让江喻捷连连失常,和谢子觉在一起时更是。现在想来,才知道谢子觉当初真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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