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吧。”稽绍点头微笑“一身衣服全是泥,憨头憨脑的,一笑起来就更傻了”
稽绍眼中光华更胜,神情迷离,仿佛是一人独行,行走在过去的时光里,那如水的时光中,有哀伤的他,还有一个风神如玉傻笑的孩子。
“我看着你笑个没完,突然觉得很高兴,就跟着你一起笑了”稽绍嘴角勾起笑纹,那道血痕显得更是显眼,皮肤白的几乎透明。
“是啊,我记得还有个小宫女说跟我玩人就会犯傻。”司马衷也微笑。
“当时我想只要高兴,傻又有什么?故意笑得更响,比你还傻呢。”稽绍目光变得迷离:“就因为这,我成了您的侍读,皇后说我们二人脾气秉性合得来,哈哈”鲜血顺着稽绍的嘴角淌了出来。
“别先说了”司马衷替他擦拭那根本无法擦净的鲜血。
“没几句了。”稽绍喘息一阵,缓缓将目光停在酸菜身上:“酸菜姑娘成亲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一声,那样我就安心了。”
“稽绍大哥”酸菜痛哭失声。
稽绍的气息越发微弱,人却越发美丽,如同渲染开来的水墨画,逐渐变淡,渐渐羽化成一只蝴蝶,颤颤的闪动翅膀,即将离去。
“我父亲最喜欢青色的衣服。”稽绍坐直了身子,他的衣衫残破不堪,满是鲜血,可是稽绍视而不见,认真的整理衣衫,又正正头上的帽子,司马衷用锦帕为他擦脸,稽绍对他灿烂一笑:“谢谢,陛下,我要去见父亲了。”
从容而逝。
这是世间最美的男子,这是真正的风华绝代,这是世间最美的花,刹那凋零,美的惊心动魄,凋零的令人绝望心伤。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司马衷静静地抱着稽绍的身体,沉声命令:“召集士兵,攻打邺城。违令者,斩!”
“皇上,”那些溃散的将领陆续赶来“既然皇上安然无恙,不如我们从长计议。”
司马衷眸光如刀,带着噬血的光芒,喝道:“隐!”
隐快步上前,手起刀落,那个将领的头颅咕噜噜滚到地上,一片鸦雀无声。
“现在谁还有意见?”司马衷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带着无穷的压迫“刘敢任阵前元帅,这些人,听你调遣,不服调遣者,杀敌不力者,斩!”
容月悄悄上前一步:“容月为监军,协助刘敢,违令者,斩立决!”“臣刘敢遵命!”刘敢上前叩首,也不多言,领着一众人等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司马衷的铁血一面,然而这是必须的。
现场只有几具尸体,说明来敌不多,可是我方竟然溃败,稽绍被杀,帝玺被抢,这本身就透着蹊跷。非常形势之下,只能用重刑!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淅淅沥沥的落下雨来,更增了秋的凉意。
司马衷仍然抱着稽绍,一动不动,周围是一片红色的雨水。
这一会酸菜呜呜咽咽的说了事情经过,她和隐赶来的时候,有两个人正和稽绍拉扯在一起,酸菜和隐冲了过去,本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不知为什么,那个胸口中剑以为必死的人突然站起,攻向离他最近的酸菜,酸菜背对着他正和隐说话,稽绍将她推开,那致命的一剑就刺在他的胸口,而稽绍手中的匣子飞了出去,里面就是那六颗帝玺。
我也跟着落泪,稽绍始终是个君子,即使为酸菜丧命,最后仍然没有什么要求,甚至不曾表露爱意,或者说些来生相约之类的话,只是希望酸菜幸福,而那样温和含笑的目光看着酸菜和隐,明明有爱,却只肯流露出兄长一样的情怀,带着欣慰而去,却不愿给酸菜留下任何负担。
而外面雨中,司马衷仍然抱着稽绍一动不动,一阵秋风过去,吹得秋雨如烟如雾,那是吹不散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