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廪生粮饷是这么一个玩意儿,秀才里的战斗机,每个月是可以在官学领取自己的月钱的,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奖学金了,当然了,性质还是有所差距的。
那男子的眼神变得犀利,说道:“这怎么可能,历朝历代的谁敢不优待我们,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你不是说,连那过路的都可以有钱吗。”
“那是路过人家的大楼,被上面掉下来的东西砸到的,官府赔了钱,人也就是那几十个,怎么一样呢。”
“难道我还不如几个过路的吗,我……”
“儿啊,世道就是如此,不如任命就好,我看这官府坐的稳江山,人家考进去,也是一点点升迁的,无论做什么营生都好啊。”
“这怎么一样,如果没有这些短毛贼,前年秋闱,我一定可以中举,那安大人可是说好了,我中举后,娶他们家的姑娘的,能不给我安排吗。”
“你可切莫说啊,那安大人是怎么回事我不懂,但这种事怎么好大声说,既然没那个命,人家不干嫁女了,我们就老老实实跟着新朝廷,也是条活路。”
“凭什么!中举后,我想求个知县易如反掌,考进士也不难!我可以一步登天,做天子门生,现在却要去做每日伺候贱民的小吏,这新朝廷侮辱士子,我为什么要去!”
男子疯癫起来,又在咒骂一通,很显然他的母亲早见过了很多次这种场景,也不过是悲哀的看着,没有做声,他没有人接腔,自然也没得再骂,过了一会就开始停歇。
当然了,这种交谈还是有些作用,吃了午饭,他收拾了一会,又是一副古人打扮,然后看了看辛苦劳作的母亲,平心而论,长老会给予了他家四套房子,以赎买那个小院子,已经是相当划算,当然了,在他们眼里,却是不划算的,虽然那其余的三套房子,在租给来帝都谋生的人后,房租租给母子二人过着有鱼有肉的好日子了。
但人总不能就这么过下去,原本的关系基本上被打散后,熟人社会就是这么不地道。
智人之所以是人,可以一举做掉自己的同类,原因就在于这种熟人阶段了。
对一个猴子来说,在树上看到了猎物,最多也就会喊叫一句危险,而对于人类来说,大体就可以复杂到,远处某方向来了头狮子,你们几个从左边包抄,你们几个从右边包抄,都不要接近,不要肛正面,用石子扔它,狮子很快就会累,只要骚扰足够的时间,就可以慢慢打死!
而一个部落内部,通过各种谈话,可以在几小时内,确认某人擅长扔石头,某人擅长点火,某人比较怂货,也就是很容易建立一个内部的组织机制,这都是最初原始部落的建设。
人天然喜欢进入组织啊。
年轻的秀才打扮起来,却是出了小区,但一出门,就和来来往往的人完全不同,许多人对他行注目礼,原因当然是,许多人都穿着简单而舒服的新式衣服。
老式的大明衣服,既是太不舒服,也太过贵了,目前帝都的缝纫机非常流行,而适用于缝纫机的各种制衣方式也很多,当然了,T恤衫这种天然适合穷苦人穿着的衣服从一开始就被接受,原因当然是对于底层人来说,他们原本的破衣烂衫也差不多的样式。
已经骂了多少次他们数典忘祖,年轻人也早已不再说了,而是气呼呼的快步而走,他要去的地方是在城市西北,稍微有些远,不过好在世道平稳,道路很干净,因此走的很快,不到半小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个巨大的场地,已经有不少人在谈着话,比起平日里所见的各种让人厌恶的新式布置,这里简直就是明土,屋里点着檀香,让人精神一震,而许多人也朝他打招呼,“雅秀才来啦。”
这个秀才可是真秀才,多么让人舒服,他也非常彬彬有礼的道好,进了院子后,却是有几个人正在兴奋的研究着什么,这里自然不必多说。
“这个字是个刀字,你看它的纹路,我看就该如此。”
“这刀非彼刀,要真论起金文,还得是严监生来说。”
“各位来看看,这是我今日准备交由大伙品鉴的文章,是不是有些味道?”
雅秀才与其他人说得眉飞色舞,为某人某个字眼如何运用,或者回字到底有几个写法而沾沾自喜。
“现在都已经没法出门了,前天我去城南会客,朋友请了下馆子,但那馆子里却是满是土包子,他们喝着那什么可乐,却是打嗝,弄得满室听闻,还自己在那不以为耻,简直就是如此。”
“是啊,如果有一个地方,只让我等读书人进去,吃喝开销该多好,现在无论去哪,都少不了各种的闲杂人等,哪怕是去了青楼,那些姐儿也开始不再认文采,只认钱了。”
这个时代的青楼,事实上是附带提供社会属性的交际场所,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女人是不缺的,但懂得文化的女人是很难寻找,而且,作为营销学的经典范例,虽然依然是要花钱,但这些青楼却营造出名妓喜欢有才的才子的意味,也让人在“消费”的时候多了一层逼格,就好像后世开什么样的车,用什么样的表一样,是身份的象征了。
这当时是因为经济基础带来的改变,原本的轨迹下,有钱有闲的,基本上都是所谓的士人,商人,也就是那些不必费心费力去经营,只需要搞好偷税的所谓关系的江南盐商才会搞什么扬州瘦马。
无事生非,那些忙了一天力气活的穷汉,或者为今天要缴多少税的而计算的底层人士,哪有这个闲情逸致把时间花在女人身上。
长老会的出现,改写了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哪怕是青楼,也开始发行,越来越穷的读书人通常都是囊中羞涩,那些包工头才是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