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莫过是卫家,难道这幕后推手竟然是她?
见我久久凝目而视,她慢慢变得有些不自然,局促笑嗔:“姐姐为何这样看着妹妹?”
我决定试她一试,晒然一笑,闲闲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娘娘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了。”
子夫“唔”了一声,随即领悟到我话中机锋,呆了一呆,连忙摇手,惶惶笑道:“姐姐切莫误会了!”
我喝了口水,淡淡一笑。
“子夫只是一介小女子,有什么能耐可以如此翻云覆雨呢?”
她仔细观察我神色,知我不信,想了半响,似下定决心,低头浅笑:“也罢,对姐姐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怕你们都怪错人了吧!”
“哦?”我漫不经心的垂下眼帘。
她明眸忽闪,缓缓笑着分析给我听:“姐姐,窦家虽势不如前,但根基深厚,朝中影响仍不容小觑。而王家就不用说了,田国舅一向跋扈,连陛下他也未必放在眼里无奈是自家亲戚”
“如今他们自相缠斗,两败俱伤,得益最大的,怎么会是我一个小小的后宫嫔妃?”她嫣然一笑,又说:“呵呵,当日巫蛊之祸,太后确是想要铲除你,但那多半只是有欠考虑的一时冲动,真正欲拔掉窦家势力的另有其人”
她放轻声音,小心翼翼道:“只不过他不便自己出面吧!姐姐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砰!我霍然明白她话中之意,一下站起身,失手打翻茶杯,溅得衣裙尽湿。
“呀,小心!”她连忙帮我捡起茶杯,递过丝绢。
我却只顾怔怔望着她,忘记接过。
没错,除了他,还有谁有能力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王窦相煎,受益最大的无疑就是他!
她这番话说得丝丝入扣,合情合理,深想痴了,只感遍体生寒。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慢慢浮现在眼前。
王太后一时蠢血沸腾,用诬蛊陷害于我,他趁机火上浇油,使之激怒了窦太主,随即又放任田蚡和王太后为所欲为,将灌夫事件闹大,揭露出遗旨之秘,不仅动摇了王太后在朝中影响,更致使窦婴满门抄斩,窦家不甘示弱,反击田蚡和淮南王勾结一事。。
若不是他有心操纵暗中推动,怎么会弄到这种惨烈地步!
这一血战,窦家皇后之位被废,又失去了朝上最大的靠山魏其侯窦婴,而王家也是一样,田蚡疯了,财产全部充公,王太后断了这一臂,恐怕从此无法再干涉政事。顺便又令淮南王刘安折翼亲女刘陵,等于对他的阴谋进行了严重警告!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没有正面出现,只是借力打力,轻轻松松坐收了渔翁之利,可笑被他设计的这几家,皆以为是敌手歹毒,为了保全自己,还不得不比以往更加支持他,依附他!
真正才领教到,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太后和窦太主显然已非善男信女,皆为心智过人之辈,如此用尽心机手段,互挖伤疤,拼得你死我活,却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全中了那高高在上的至亲骨肉圈套。
他本可以救窦婴一命,也可以放田蚡一马,但他没有,他只是冷眼旁观,不动声色的的抓住机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石三鸟,将反对力量尽数化为乌有,心腹大患或死或伤,大权全部集中到手,且在朝中起到了敲山震虎之用,再也没人有能力有胆量与他作对。
如今的他究竟心机深沉到何种地步?竟然可以这样冷血的对付自己的亲人!
我不敢再深想,按捺心中恐惧,失神坐下。
“姐姐,你怎么了?”卫子夫担忧的望着我“唉,害姐姐恐慌至此,是妹妹罪过!”
我努力平定心绪,只觉浑身已是冷汗湿透,勉强笑道:“那还要恭喜娘娘了,因此得福!”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她并不否认,浓睫低垂,脸上笑意一闪而过:“是,陛下确实倚重了卫家!”
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干脆,我反而语塞。
“只是”她忽又蛾眉紧蹙,容光暗淡了几分“只是没想到如今又陡生了故变!”她顿了顿,面有极难之色,似考虑了许久,终于抬起星眸恳求望向我,咬了咬唇,道:“实不相瞒,子夫今日来,是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