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带我去侯爷处吧。”我站起身,看着镜中梳妆完毕的自己,下定决心。
庭落深深,秋风乍起,吹在人身上颇具凉意。
刚欲出院门“小姐等等,容奴婢去取披风来。”绮柔体贴的说。
画蝶陪我站在树下,一阵疾风卷起,树枝轻颤,粉白梨花随风飘落,缤纷洒了一地。
我伸手欲抓住眼前掠过的落花,一不留神,它从指尖无声滑过,飘逝风中,似这世间大部分女子命运那般,转眼芬芳零落,辗转成泥。
如斯黄昏美景,看在我眼里,却带着无限瑟瑟萧条。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听我喃喃自语,画蝶禁不住好奇“小姐,你说什么?”
绮柔正好拿来了披风,帮我穿上。
我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走吧。”
“绮柔姐,画蝶姐,你们怎么来了?”守门的小厮亲热的跑过来,忽然看见身后的我,笑容收敛,吱吱唔唔的说:“表小姐!奴才奴才,这就去通知侯爷。”
“站住。”我觉得他的表情很不对劲,略一思忖,皱眉道:“谁在里面?”
“没没谁呀?”他躲躲闪闪,不敢看我的眼。
我静静看了他一会,沉声道:“让开。”
他略略伸手,似乎还想拦我,绮柔对他摇摇头,他抓了抓头,讪讪避到一边。
“我再问一遍,里面谁在?”我走过他身边,侧首温和微笑。
小厮瞄了眼绮柔,绮柔点了点头。
“薄小姐一来,就吩咐其它人都去吃饭了,只剩奴才一个在这里守门。”他老老实实的答道。
“好,你们在外面等着。”
我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独自走进院里。
走廊沿着正厅墙边,还未到窗口,便听到里面一个女子嘤嘤哭道:“都怪芝霜一时冲动,没想到会惹尹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芝霜清白倒是小事,累得侯爷和尹姑娘产生间隙,叫芝霜怎么心安!”
我一听,几乎忍不住要喝起彩来,好个能言善辩的小姨子!分明是她故意含糊不清,却偏说我误会,还扯上了自己的清白,想让卫青内疚。
刚想冲进去大家当面把话说开,却听到卫青略显几分疲惫的声音:“不,她不是为你不开心我知道她的她多半是怀疑我”
他话没说完,我已了解他的意思,不禁怔住,摇摇欲坠,靠在墙头,一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以为他不懂,原来他竟是懂的,他懂我真正计较的是什么!
薄芝霜没听明白,她停了停,仍断断续续的夹缠不清,哭道:“芝霜知道自己要求过份,所以不敢来求侯爷,可是芝霜实在放不下伉儿,他从小由我带大,生性胆小,是一刻也离不了我的芝霜想,侯爷与尹姑娘成亲后,自然还会另有子嗣还求侯爷开恩,让我把苦命的伉儿带走吧!否则只怕尹姑娘心里会存芥蒂”
“伉儿是我卫青之子,于情于理都不会让你带走,再说芝霜你未免太过多虑了,她不是那种女子。”他斩钉截铁。我无声叹息。
薄芝霜噎了一噎,半响嚅诺道:“芝霜自然知道尹姑娘是好人,只是她能容得下伉儿,不一定能容得下我”说罢又抽泣了起来。
“此话怎讲?”
可以想像,他此刻定是眉头深锁。
“芝霜在府中非亲非眷,留下来照顾伉儿与理不合”她的声音越发放软,可怜楚楚。
我心中冷笑,兜了半天,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还不就是想要一个名份!
屏息以待,只听那卫青怎么说!
隔了好一会,卫青缓了口气,轻声道:“确实,这几年委屈你了。”
顿时源源凉意从心底透出,尤如一桶冰雪从头倾覆,只觉四肢麻木,不能动弹。
“你也不小了,是伉儿误了你我也疏忽了”卫青声音里充满愧疚。
薄芝霜似看到了希望,语气陡然明快,激动道:“侯爷!芝霜无悔,只要能在侯”
“你放心!”卫青打断她话,稳声道:“我会尽快为你择一良婿,绝不能辱没了你!至于伉儿,我另会找人来照顾。”
此话一出,墙里墙外,两人错愕,一片冷寂。
“侯爷”良久,薄芝霜反应过来,受惊般的叫出声。
我抬头望天,夜色已昏,风声簌簌,暗影萧萧。
我不想也不忍再听另一个女子的哀哀乞求,轻轻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