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身上或许还有点用处,但他实在想不出她有什幺事可做,又能做什幺事,她的生活圈子除了他、莫飞、凌伯和几个家里的佣人之外,其余便是空白一片,或许再加个官晨星吧!这样就能忙得没时间陪他看电影?
昊日关掉萤幕上精采的电影,靠回沙发上,她不在这里,总觉得怀里空空的,一双大手左摆右摆就是找不到一个觉得好舒服的姿势,连新买的片子都觉得索然无趣。放下遥控器,昊日霍地起身走出视听房,才走出房间就看到半月提着水桶从他面前经过,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一眼之后,又低头快步要离开。要是连这样都看不出来她在躲他,那他这三十几年都白活了。
"半月!"
半月非常谨慎且缓慢的微偏过头看着昊日,"有事吗?"
"没事。"昊日摇摇头。
"哦!那我不打搅了。"半月话一说完,又急着要走。
昊日一把拉住衣领后缘,"我没事做。你想不想看电影?陪我一起看吧!"
"可有不行哦!我好忙。
"忙什幺?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你不会有兴趣的。"
"说说看嘛!说不定我也有兴趣。"昊日打定主意,这次怎幺也不让她躲开。
"很无聊的,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什幺东西很无聊?有比我无聊吗?"官晨星从楼上方向晃下来,打了个哈欠,"有什幺事情可以做的?我已经无聊到快发霉了。"
半月仿佛看到了救星,"岳先生想找人陪他看电影,晨星,你陪他好了,视厅房里有很多好片子,保证你不会无聊。"
"看电影?好呵!我以前在育幼院的时候最喜欢院长放电影给我们看。昊日哥,你有没有院线片啊?汤姆克鲁斯的'不可能的任务'听说很好看。岳先生,还有梅尔吉伯逊的'绑票追缉令'""你们可以慢慢看。"半月轻轻把昊日拉住她衣领的手拿开,转了个身,"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懊死!他竟然这样就被她移转出去了。昊日恼怒的瞪视着半月离去的背影,却又不能不理官晨星。
"晨星,你要不要吃爆米花?"昊日回过头对无辜成为挡箭牌的官晨星笑问,无意迁怒她。
"好啊!"官晨星无心机的直点头,勾起昊日的手,跟着他走进视听房。
半月一直告诉自己千万别回头着,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你做得很对!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你这个不能出现在阳光底下的怪物。瞧!他们两个看起来多登对啊!半月深吸一口气,咬着下唇,低头走到花园。
"爆米花在这儿,录影带在这儿,遥控器在这儿。"昊日东西全堆在官晨星面前。
辟晨星扬眉,"昊日哥,你不陪我看啊?"
"没心情。
"和半月吵架了。"她直言道,张口塞进一把爆米花。
"不是。"
"那就找她吵一架嘛!"这什幺馊点子!昊日莫可奈何的苦笑,"给我一个我应找她吵架的理由。"
"增进情感交流喽!"官晨星想当然的说道。每次她和疯子王大吵一架之后,他都会对她特别好,甚至还会带她到外头逛逛。
"想和半月吵架是一辈子都吵不起来的。"
辟晨星舔舔沾满奶油的手指,"那倒也是,她脾气太好了,好到努力想把心爱的人推给假想情敌。"
"心爱的人?是谁?"昊日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怎幺不知她有爱人!是哪个该死的家伙?
辟晨星朝昊日努努嘴,'就是你喽!'
昊日呆了一下,'那假想情敌?'
'你想还有谁?总不可能是莫飞那个家伙吧!'言下之意那位假想情敌的当然人选就是她啦!'喂、昊日哥,坦白说你对半月有没有兴趣?还是你们已经嘿嘿嘿了?'官晨星眯细眼,邪邪的嘿嘿嘿笑道,其中的暖昧成分不言可知。
'对了,上次跟你提的那支广告片'
'你在转移话题哦!'官晨星咧出一个大大的、坏心的笑容对于自己能造成昊日的不自在感到十分愉快,不过她倒也不敢玩得太过火,毕竟人家好心收留她,要知恩图报。
'片酬七位数我就拍!'官晨星十分'阿莎力'的狮子大开口。
'没问题。'昊日答应得倒也干脆。
'够爽快!要是你对半月的事情也这幺爽快,不就没事了,喜欢就直说嘛!'
'是啊!要是你肯承认你其实很想那个疯子王,也不用一天到晚躲在这儿了。'昊日扳回,狠狠将她一军。
辟晨星整张消脸涨个通红,支支吾吾的辩解道:'谁会想那个疯子王!我才没有,我又不是脑筋秀逗,我、我根本就、就不喜欢他,我最讨厌他了。'
'没人说你喜欢他啊!看电影吧!我不吵你了。'昊日留下晨星,走出视听房,轻步走至连接花园的玻璃门前。
半月立在花园的一角,仰头望着远方的天空,银白的月光洒满她一身,柔柔晚风轻扬起她衣袖,显得灵秀而遥远,昊日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抓住她,深怕她会随着夜风飘然远去。
'响往自由吗?'昊日低问。
半月猛然回过头,一头青丝扬起,恍若受到惊吓的夜之仙子,美得令人屏息。
'自由的定义是什幺?'她不解。如果他所谓的自由是离开他,那她宁愿被囚禁。
'我无意像伍哲夫一样把你囚禁在屋里,你可以随时出去'
半月无意的轻笑了声,再次仰头望着远方漆黑的天空,'有时候囚禁一个人不用门也不用锁,却能把人牢牢困住。'
她的意思是说,他给了她一把可以自由来去的钥匙,却用无形的锁把她困在这里?官晨星说她爱他,是爱他吗?还是因为没有其它的选择?一旦踏出这扇门,她无处可去,而他却利用这点牢牢困住也,让只能依附着他。如果有其它的选择,她还会留吗?昊日丝毫不能肯定。知道答案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有其它的选择。
'我只想让你知道,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一辈子待在这里,别把自己封闭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只要你想,你可以随时出去走走,交一些新的朋友。'
'我知道。'半月强抑住心里的苦涩,抬起头让泪水流回眼中。这是松绑还是放逐?或者是一个预告?预告他的婚礼包含在那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里面。
'我不想囚禁你,你可以有其它的选择。'昊日轻声道,随后拉上玻璃门。
但是,我只想被你囚禁,我不要自由!
昊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矛盾,为了让半月能有作出其它选择的意愿,他故意冷落她,强迫自己将所有心思全放在官晨星身上,但他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根本不想她作出其它的选择,他要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但这样对半月并不公平,'毫无选择之下不得不依附他'和'一番抉择后认定他'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而他强烈的想知道答案。
昊日推起温柔的笑脸,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官晨星的碗里,'晨星,吃快排骨。'
辟晨星狐疑的看他一眼,但没多说什幺,反正人家要她吃,她就吃,她这个人好养得很,'谢谢!'
'不用客气,你喜欢吃就好。'昊回故意笑得宠溺。
如此怪异的情况让莫飞首先捺不住性子,'少爷?''有什幺事吗?'昊日扬眉,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半月的反应。
莫飞瞄一眼仍低头吃着饭的半月,顾虑到她的心情,只好摇摇头,'忽然忘记要讲什幺事了,等我想起来再说吧!''那就等你想想再说。'昊日的心思再次回到官晨星身上,殷勤的替她夹菜,'晨星,我又买了几支新片子,等会儿一起看吧!'
辟晨星从饭碗中抬头看看昊日,又看看始终低着头的半月,最后了然的对昊日露出一脸诡橘的笑容,甜甜的应道,'好啊!我还要吃爆米花哦!'
'没问题,你要什幺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半月猛然放下碗,站起身,但头始终低垂,'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望着半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官晨星才闲闲的开口对昊日说:'你在利用我,为什幺?'
'利用什幺?'莫飞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昊目凝望着半月紧掩的房门,好半晌才开口:'只是想知道,如果她有其它的选择,她的选择是什幺。'
'不惜让她心碎?'官晨星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轻道,'男人,你的名字是残忍!'
昊日将目光收回,无言以对。
半月打开梳妆台前的小台灯,撩起遮住半边脸的长发,定定的望着镜中人半白半黑的脸庞,毫无意识的拿起那天拿来的粉底、粉饼试用品往漆黑的半边脸上涂抹,抹上一层又层,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暗沉的颜色。
她对镜中陌生的女子轻扯出一个笑容,过厚的粉却开始一片龟裂、剥落,仿佛在脸上留下一块块霉斑似的斑纹,更显得骇人而诡异。
'你在做什幺?冷半月,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幺?自欺欺人吗?你生来就是如此,无论怎幺做都遮不去的!既然改变不了,为什幺不能坦然接受。'半月质疑着镜中的自己。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无法接受自己,你又怎幺能要求他不在乎这一张诡异的脸。'半月抽出梳妆台上的湿纸巾,缓缓擦去那一层厚粉,将镜中人还原。
清理过梳妆台上的一片杂乱后,一个闪着银色光泽的东西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她伸手拿起,那是她搬来这里之后,昊日送她的第一个礼物,一把银色的钥匙盘在银制项链上,让她便于在深夜进出。
冷凉的钥匙握在手心中没有半点温度,挂上后悬在心口更觉得冰冷。去透透气吧!那才是你在本想要的自由,不奢望白天的阳光,只要有段时间能让你走在街上,看看围墙外的世界,就心满意足。这幺小的心愿随时都可以达成的,为什幺不善用机会呢?半月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关上小台灯,走出房门,对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的莫飞打了声招呼,'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我陪你去。'莫飞自觉对半月一份责任感,毕竟她是昊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的思人,他有责任保护她。
'不用了,你今晚不是跟淑馨有约,迟到就不太好了。'
'不然,我请少爷陪你去。'
'他不是跟晨星在看电影,别打搅人家了,我想一个人在附近逛逛,现在时间还不太晚,应该不会有什幺事的。'
'可是'半月指着墙上的时钟,提醒他道:'时间不早了总不能让女孩子等你吧!'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莫飞最后叮嘱一声,拿起夹克急忙出门赴约。
半月回头看一眼视听房紧闭的房门,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幻想晨星是否窝在昊日的怀里,也无法不去揣测昊日的唇是否正紧贴着晨星的唇,强烈的心痛加速了她行走的速度。到最后她几乎是狂奔在无人的街道上。
'别吻她、别抱她!别把原本是属于我的一切都给她!'半月哽咽的低喃,最后哭倒在微亮的街灯下。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遮去了街灯大半的光芒,在半月头顶形成一个阴影。
'小姐,你还好吧!需不需要手帕?'
'我很好,谢谢你。'半月婉拒了陌生人的好意,不想抬头吓坏这个好心人。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糟透了。'陌生入干脆蹲下身子,将手帕递到她面前,'擦把脸吧!漂亮的女孩子不应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禁不住他的一番好意,半月缓缓抬起头,等着陌生人必然的惊骇声。
不远处有个身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如果她有其它的选择,她还会选择他吗?这一刻,他完全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