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语文课本上有词云:
斜插
杏花
作一幅横披画
这是一首“朝天子”的开头,很生动,很优美,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管我是开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只要想起这几句,这幅“横披画”就立即出现在面前。
可惜没有亲手插一回,一是附近没杏花,即使杏花就在旁边,也下不了决心去攀折,这里边有复杂的“文化”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去年,有人给我的办公室捧来了一盆“绿”之所以称它为“绿”是因为它那扇面大的叶子是绿的,且一年到头不屈不饶地绿着,既不开花也不结果;而且,一直也没人告诉过我它叫什么名字,我多次打听都没有结果。
“绿”应该是一种攀援植物,它来时,盆中央就插着根绑着棕皮的棍子,五六枝“绿”围着棕棍上长。可我们看到的“绿”却仿佛是枝条而不是藤萝,它的叶腋下长出一颗颗肉芽,它们紧紧地“钉”进棕皮里,使得“绿”是被“缝”在棕皮上那样直直地立了起来。
我这个人粗心,或者说不贵气,养的花草不是枯黄就是死掉。只有这“绿”不考虑生存环境,不趋炎附势,不矫情,不争艳;它在我办公室里顽强地生长着,绿得亮丽,绿得精神,它们从棕棍的半腰长到头顶,有一枝还大大地超出棕棍的高度,向着空间伸展着自己矫健的身子。
我到花市去转转,打算给家里也弄一盆“绿”我向一个个花老板打听它的名字,终于让我打听到了,它叫“绿萝”
我真爱绿萝。那枝“超标”的绿萝越长越高,高得已经有些过份了,任何东西都有个度,过度了就不好了。我问花匠怎么办?花匠说,把那截剪掉。我问剪下来的呢?花匠漫不经心地说,扔掉呗。
我狠了狠心,拿起了剪刀。剪下的那截绿萝有二尺多长,四片大叶子一个芽,我舍不得丢掉。怕挤坏它,那天下班我没乘汽车,而是坐在一个小姑娘摩托车后面。可太阳很毒,风很大,我的绿萝经受一次严峻的洗礼进了我的家。
前年有友人送我一只瓷花瓶,一尺半高,瓶体上撒满了红色和蓝色的碎花,我嫌太高太花哨,插不得花朵儿,一直放着没动。那天拿来绿萝一插,瓶的高度和绿萝枝条的长度刚合适,而且,也只有这么大的绿叶才压得住那碎碎的红花蓝花。倏间,初中时读过的词句又跃然而出,只不过改动二个字罢了:
斜插
绿萝
作一幅横披画
绿萝就这么活在我的书房里,四片叶子一个芽。一开始,我一个星期给它换一次水,后来是两个星期,再后来就不大换了,我还自做主张地放进几颗肥料。夏去秋来,一个季度过去,四个月头过去,半年也快到了,它永远的绿,永远的四片叶子一个芽,仿佛真是一幅固态的画。
上星期我去了次浙江省女子监狱,回家却惊喜地发现,绿萝竟长出了一片新叶,它嫩嫩的,油油的,使得整个屋子生机盎然。
今天,我们办公室一位编辑说,绿萝又叫金绿萝,是房间装修后的清道夫,能吸收油漆、涂料释放出来的甲醛甲苯等有害气体。
我更爱我的绿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