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吗?”
不说这两个字还好,说完更有种强烈的冲动。
刚才还是无意闯进,现在是真的很想投湖自杀了。
“我说过的,最严厉的惩罚。”诏时挑起些目光,“还是说和你想的不一样,你觉得惩罚得还不够?”
一声坠响。
季心然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瘫坐在地上的泥沼里,连泥巴沾满百褶裙都不管了。
“你……为什么……”
季心然声音前所未有的颤抖,连刻意控制都做不到。
午夜,大雨,电闪雷鸣。惩罚的人。
忽然间被以这种方式入侵,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大脑撞上了银河系。
初吻?难道不是相爱的人之间……花前月下……
嘴里还残留着酒的味道。缠绵的温热感像乱窜的电流,能将意识全都烧焦。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季心然眼前一片朦胧,近乎绝望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执刑人。仅是为了惩罚,就夺走这么宝贵的东西……连回忆都无情打入地底,再不见光日。
“你预料不到,所以才更加有趣。”执刑人毫无损失,一脸坦然,“还想说什么?”
“莫紫情,还在楼上……”
“所以?”
一个所以噎住了后面所有的话。
诏时一定还是在醉着。从未清醒过。
季心然只是想着这点,眼泪就不断向下流,极少在人前哭得这么狼狈,借着冰冷雨幕却做到了。
明明有女朋友的。明明可能会复合的……也对,明明夺走别人的东西,对于诏时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没什么。”
最终的最终,还是说了这不争气的一句。
“你刚才是要回去,回总部?”诏时看了眼她,漠不关心的样子。
季心然想点下头,但发现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诏时停顿了下,“雨这么大,为什么不拿一把伞?”
诏时家的门厅中,柜子里常年放着两把雨伞。一黑一白,细长伞柄,木质的柄上刻着螺旋纹,像是上世纪的古旧工坊作品。
经常收拾的东西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连柜子深处和背后的灰尘都定期清理掉了。
“因为它们是一对。”季心然攥了下手,“哪怕只是一刻……也不想让它们分开。”
诏时会收藏各种各样的旧物和小摆件,这雨伞难说是不是他收藏品中的一部分,但从摆放的位置来看,应该还留着前主人的习惯。
也许要等到下雨天,又不能是现在的暴雨。和风细雨中,他们依然会打着伞,在湖边慢慢散步,并肩望着远处的原野。
“这理由真是清新脱俗。”
诏时蔑视地笑笑,顺手召唤了块冥泉结晶,扔了过去。
“你可以走了。”
季心然捧着手里的冥泉冰晶,细微的寒气从洁白的晶体中散发,慢慢向头顶聚拢。
雨水像是被寒气形成的屏障隔开,连雨滴落地的声音都变得像是带上了耳塞一样,悠远起来。
“借给你,当作补偿。”
诏时淡淡一笑,转身向回走去。
“续命师大人。”
季心然攥紧结晶,任寒气在体内游走。
“还有什么事?”
“我是你的……什么人?”
明知不该问的,可理智已经不能约束行为了。
诏时站住了,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雨水顺着他的侧脸滑下,他的眼神也不似平时,有种夜色笼罩的温柔。
也极有可能是种错觉。
“很特别的人。”诏时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嘴角上扬,“很想抓在手中,一直玩弄下去的人。”
“你会拒绝吗,小管家?”
“会。”季心然不寒而栗,回答得也有气无力,“……现在就很想逃。逃给你看。”
“你逃不掉,因为你招惹的是地狱。”诏时的话像是在提醒,“以为夺走你的初吻,已经是能承受的极限了?”
“你可以试试看。但是被我抓到,可能会掠夺得更多,更深,让你连叫喊都叫不出。”
这句话是动真格的。说话时的诏时身边凝聚着极深的黑,像是将雨幕中最后的光线都遮挡下去。
那是种什么样的掠夺?季心然呛了口雨水,不敢直视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
所以要一直搁浅在这里了吗。从风暴中卷下,抛入空中,掉到海滩,摔得粉身碎骨。
绝望地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时,前方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远处,二楼的灯光熄灭了。
诏时……上楼了吗。和楼上的莫紫情……
不管怎么说都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季心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跌跌撞撞走在大街上。
已经撤掉了冥寒结晶,任大雨淋在头顶获得更近一倍的清醒,视线却依然沉得可怕。
除非去控制,不要回想。不然想起的全都是刚才的一幕。
醉酒的人拥抱过来,认真贴合的一幕。
季心然很想扔掉手中的结晶,想用这种方式忘记一切、忘记它的主人,却试着抬手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总在最后一刻心软下来。
它是无辜的。
为什么连一次都不能强硬呢。
季心然没站稳,再次跌坐在街道中央,看着远处浮沉的车灯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死掉吧。死掉的话……可能才会一了百了。
哪怕对铭约发过誓,誓言中也没有包含意外车祸的部分……
耳边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紧急的刹车声。
不知为什么,灵魂没有像预想的一样,自由飞入广阔的苍穹。
“怎么是你,小然妹妹?多危险啊。”
身边传来温暖而惊讶的声音,但季心然听不到了。
眼前升起烟雾,意识化成丝丝缕缕,全都融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