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搬钢琴的工人呢!怪不得后来我对于你的容貌没印象,对名字却有些感觉”她也联想起来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赵贝茹感慨着拿下眼镜,脸上又恢复成平静可人的表情,甜美的模样让乔峻心折不已。
但为求谨慎起见,他不得不再确定一次“我问你,你在帮我包扎的时候,除了伤口还有没有看到些什么?”
赵贝茹本来已平静的情绪再度波动,她以为自己偷摸他的事被发现了,所以急欲辩解“我可没有乱摸你哦!虽然偶尔有稍微碰到一点,但那是不得已的,至于那只可怕的蝙蝠,是你自己喜欢刺在那里的,我不看也不行。”
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供词嘛!乔峻听她这么说,见到有其他两个女孩子在场狐疑的瞪着他,不免也跟着脸红了。
“对了,你到底找二姐有什么事呢?”
尴尬的乔峻真想对着墙壁一头撞死算了,眼前的局势整个逆转过来,他总不能拿着刀,架在恩人的脖子上讨债吧!
“他是来讨”赵婷芳抢着告他一状,话没说完却被乔峻大声压过去。
“来讨教关于你的事。”他不敢再瞪人了,他的眼光近乎哀求,求赵婷芳不要戳破他,赵君吟则在一旁暗笑不已。
他瞥见沙发上的琴谱,心念一动“我想学钢琴,但是年纪已经太老,所以不好意思对你开口,想先问过你二姐着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学习弹钢琴。”
“当然有啦!”超级大近视的赵贝茹对于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毫无所觉,谈到自己的专长却是极有把握,眉飞色舞。“等一下我就帮你排时间上课,我有绝对的信心教你弹到你满意的程度。”
“好,好极了,那么一切就交给你安排了。”
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其他两姐妹都看得出来,灰头土脸的乔峻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好。
***
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为自己擅长的事努力得流血流汗,绝对不该像我这个样子乔峻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枉费他以有一只灵活的手而自豪,没想到在生死存亡问还敢空手夺白刃的十只手指,此时竟连弯曲成适当弧度,力道均匀的敲击在琴键上都不可得,手指恍如各有各的主见,有的在跳探戈,有的却在打太极拳,看来可笑极了,更别谈到琴键因此而发出的“音乐”
乔峻快气炸了!
“别急。”赵贝茹看得出他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但她并不是第一天教钢琴,初学者的心态她很能体会。“第一次接触钢琴,能弹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就像是鼓励小朋友,在第一堂课时都会先聊一聊,以却除学生对钢琴的恐惧,她抓着他的手“你的十指很修长,对于弹钢琴具有先天的优势,一般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乔峻很想打自己一巴掌出气,气自己为何会情急生智,在赵贝茹面前想了这个烂理由出来他学什么钢琴嘛,都几岁了!
可是他的满腹怒火在她的纤纤细手端握之下,转瞬间又莫名的灭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之于他,恐怕已经是有生以来影响力最大的人。
乔峻啊乔峻,这个弱点你想不承认都不行喽!
尽管心里的声音对他如此大声疾呼,但是他始终认为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和自己对她的一点点好感罢了。
任务是一定要完成的,只是他一时间还想不出两全其美,不伤害到赵贝茹的方法而已。他在心底强烈的警告自己,等到有好一点的方法,非得赶紧脱离现在的尴尬不可,他讨厌这种无法控制场面的状况。
第一次上课,乔峻就后悔得很想开口放弃学钢琴,奈何赵贝茹却兴致高昂的在第二天就主动为他安排了家教课程,让他想借口拒绝都不行。
不过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何况是他,在几次受挫之后.他的火爆脾气再也控制不住,干脆一古脑儿的全发出来。
“不!我根本学不来,如果要我拿棍子揍人反而容易些。”乔峻素性不再遮遮掩掩,直说出心里的话,至于赵贝茹会怎么反应,他实在顾不得了。
“不要急,来,我们再试一次。”赵贝茹身为老师的教学耐性使她再次到意忽略他的火爆表现,试图握住他的手引导他敲击键盘正确的施力方式。
早已越过情绪顶点的他却冷冷的甩开她的手“听下懂吗?我不想学了!直到现在我才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我这种粗人的作风不是你这般纤细柔开的女子所能导正的。”
一直对他所言不以为意的赵贝茹跟着沉默了,她开始明白对他使用一般的招数是没有效果的。
“怎么?对我感到害怕还是厌恶!”乔峻面对尴尬,虽是自我解嘲的语气,但仍表现出他对赵贝茹还是很在乎,才会让他开口变得如此困难。
“怪不得”她摇摇头。“二姐她们直提醒我要防着你,说你是个”
“说我什么?”他又露出流氓本性,开始恶声恶气。
“你好性急喔!”赵贝茹竟然轻启朱唇,愉快的笑了起来。“难怪学钢琴的挫折感会这么重。”
这女人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啊?在他乔峻的怒目注视之下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二姐只说你是个很凶的人,不过我倒不认为。”赵贝茹凑近他,不仅为瞧个清楚,还对他顽皮的挤眉弄眼,没有丝毫的恐惧之意。
乔峻真是被她彻底打败,他不禁怀疑那几刀是否把他的威严也砍掉了?
“你皱眉的样子还是很好看!”她突然又冒出一句,惹得一向没人敢在他面前讨论他长相的乔峻也不由得脸红。
“别再说了!”他可不能再任她说下去。“总之我平常做的事和这种软绵绵的弹钢琴方式完全不同,就像要你展现出强大的气势一样的困难。”
经过一番聊天,他变得比较能放松了,口齿也恢复往常的伶俐,不过她的表情倒是严肃了起来。
“弹钢琴和做任何事情都一样,有它不同的面貌和弹法。”她显然不赞成他刚刚所说的。
他头一次发现她也有自己的个性,娴柔的美之外更添另一种令人着迷的气质。
“我对你的职业感到好奇。”她一向不是个多事的人,但她觉得有和他沟通一下的必要。“你刚刚说宁愿拿棍子揍人?”
乔峻心里一凉,知道她终于问及重点,虽然赵君吟为他留了面子,没和她说太多,但这一次显然掩不住他的身分了。
“你在当天看到那群少年追杀我时就该明白一切了。”
“是你先欺负人家?”
他满脸不赞同的说:“欺负?哼!我不过是教他们一些做人的道理罢了。”
“我就知道。”赵贝茹轻呼。“之前我就猜你是个教育工作者,看你的结实身材,大概是训导主任或体育老师之类的吧?”
乔峻差点没暗笑到抽筋。可是莫名涌起的强烈自尊却又让他失去坦白的勇气。
“差不多。”他说得很小声,反正从某个角度来看,他确实是在劝对方改邪归正嘛!
“现在的学生的确不好教。”赵贝茹开始同情他。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你既然是个学生,就不能找借口逃避学习,就算是比较暴躁的人也有安详柔和的一面,例如你平时在我面前就表现得很好。”
当然好,因为我已经快憋得崩溃了!乔峻在心里诉苦。
但他就是无法对她大吼,只好回她一句“反过来说,你自己又做得到吗?”
“虽然我只会弹钢琴,但钢琴并非如你所说,都是软绵绵的。”赵贝茹忽而换上严肃的口吻,端坐在她的宝贝钢琴前面,深吸一口气。
“你要做什么?”乔峻有点担心她逐渐涨红的脸庞。
她不发一语的开始弹奏普罗高菲夫的b大调小鸣奏曲,这首技巧现代,风格却极为冷峻的曲子,几乎有大半段落都紧扣听者的心弦,尤其在第三乐章刻意以连串的不谐和音尖锐的连珠而出,悚然之间节奏却丝毫不乱、清晰可闻,让人明显感到弹奏者由指尖贯穿而出的劲道与霸气。
乔峻几乎都看傻眼了。
莫说听觉的感受,一瞬间,他对于赵贝茹宛如鹰爪般的有力指劲和气势,竞有恐惧的错觉,视线却又深深的被吸引,一刻也不愿闭上眼睛。
他突然想到,狮子会咬人有什么了不起?倘若有一天家猫突然变得比老虎还凶猛,这才叫做真正的可怕。
连串的爬升音符将高潮提至极限,倏的或然静止,乔峻的情绪也跟着重重一顿。一片安静中.他只听到赵贝茹急促的喘气声。
“我不常这样弹好累哦”赵贝茹逞强的朝他眨眨眼,试图给他安心的笑容,神色间却尽是痛苦。
“你还好吧?”此时他对她多了几分尊敬,却更加担心她的身体。“我不知道原来弹钢琴会如此伤神?”
“真是见笑了。”赵贝茹抚着胸口,脸色仍然未见好转。“我的心脏不好,容易缺氧,这是老毛病了,别担心,一下就会恢复。”
“我只不过说句气话,你竟然证明得那么认真,真是的”乔峻心疼的帮她揉捏着颈、肩,协助她顺气:“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
他很不愿承认自己是感动了,但这和懂音乐与否根本无关,地的努力令人既震撼又尊敬。
赵贝茹在他的均匀按摩力道下却啜泣起来,让他吓了一跳,赶紧放开双手。
“我弄痛你了?还是这么做该先征求你的同意。”
天知道他这辈子做过几次绅士,他无奈的想。
“不!这样很好。”赵贝茹直摇头,顺便擦擦眼泪。“你误会了,只是你的动作让我想起过世的父亲,他也会帮我这样按摩。”
“哦!他是怎么样的人?”他刚好乘机探知赵家的状况,免得讯息总是一面倒,都由那雇主所左右。
“不管对谁而言,我爸爸都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他走得太突然,留下很多问题让我们姐妹措手不及,偏偏我又帮不上忙,唉!”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赵贝茹显然是没把乔峻当外人了,这一点她自己始终没发现。
乔峻的双手继续动作着,眉心却纠成一团,两方的说法简直天差地远嘛!
那雇主的奇怪要求本就让他相当怀疑,现在更有理由弄个清楚了。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自顾着说话的赵贝茹感觉到他在分心,马上礼貌的住嘴。
“不,我喜欢听,请你继续说下去。”乔峻回神,略微加重了手上的力值。“况且无论如何,按摩比起弹钢琴要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