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山南面半山腰处,山环水绕,风光自是别有一番风情。
沿途已经听人说了,南陵王墓里的神秘宝藏要三天后才会开启,凤倾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比较好。
正寻思着该去哪里坑蒙拐骗一顶帐篷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饱含惊喜和思念的声音。那声音微微清冷,却百转千回旖旎得好。[,!]似十里桃林花香四溢,直叫人酥入骨髓。
"阿倾--"
凤倾豁然回头,果然就看到十步之外,同样一身紫衣,完美得如同林间花妖的男子正负手而立,微偏着头,对着自己盈盈含笑。那一双璀璨夺目的桃花眼里,是万千桃花齐齐绽放。
一人一世界,万物皆尘埃。那人就于这茫茫山野之内,千顶帐篷之间,薄唇勾着魅人的笑,漆黑深邃,勾魂摄魄的瞳眸里,满满的都是醉人的温柔。
有那么一刹那,整个天地之间,就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她,蓝天,白云,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帐篷,形形色色的人们,所有的一切都沦为陪衬。
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中亦唯有他一人而已。有种淡淡的情绪在彼此之间流转,不似爱人之间的缠绵,却比朋友来得更加亲密。
呃,被惊艳到了。
凤倾定了定心神,干咳一声,掩饰掉内心的尴尬,心道这只妖孽真是越来越会勾人了。要不是她已经有了小花儿,铁定会受不了诱惑狼扑过去的。
板佯装着脸,凤倾一本正经地背着手,微昂着下巴看着对面的花桃夭。"嗯,有多余的帐篷没?"
一句话,彼此之间的旖旎瞬间消散。
花桃夭眨巴着勾人的桃花眼,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将凤倾这句话的外在内在给想了个透,最终蹦出一句话来。"没有。"
凤倾挑眉,看了看花桃夭身后的四个黑衣男子,"真没有?"
花桃夭咬着手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多少有点心虚,"真没有。"即便有,也是没有!让惊雷他们两人住一顶,就没有了。
"那好吧,那我和你一起住。"凤倾也不计较,不等花桃夭反应过来,就大爷似的往草地上一坐,双手托腮,开始指挥他的四名手下,"这里就很不错,风景也好,几位帅哥赶紧搭帐篷吧。"
那四人出奇得听话,彼此相视一眼,几步走到凤倾面前,抱拳道:"属下惊雷,赤焰,紫电,烈风见过三少!请三少稍等片刻,我等即刻将帐篷搭好。"
"好的好的,帅哥们辛苦了。"凤倾对着四人一个大大的媚眼抛过去,直电得四人中最爱害羞的赤焰俊脸通红。
花桃夭不满,立即蝴蝶似的扑过来,语调旖旎醉人。"阿倾,阿倾,你偏心。人家那么久没有见你,结果你却对着别人抛媚眼,都没有正眼瞧过人家。来来来,看人家变英俊了没有?"
凤倾闻言,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她像模像样地伸手满地地捡啊捡啊,感觉怎么捡都捡不完似的。
花桃夭很好奇,不解凤倾这是何意。"阿倾,你在找什么?"
"鸡皮疙瘩啊!"凤倾不客气地丢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凤眸微眯,将花桃夭仔细地打量了一个遍,"嗯,英俊没发现,倒是更像人妖了。"
瘦了。原本圆润的脸颊明显清瘦了不少,都出棱角了。凤倾心底忽然涌起一丝揪痛,眼神也有几分暗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垂下头继续捡鸡皮疙瘩,任凭发丝垂落,挡住半边脸颊。
捡鸡皮疙瘩花桃夭无语凝噎,委屈道:"阿倾,人家就那么让你恶心吗?嘤嘤嘤,好伤心。"
"你以为呢!"凤倾一个爆栗拍到花桃夭脑袋上,"好好的男人不做,非得做人妖,阴阳怪气的。"
花桃夭哎吆一声惊呼,就着凤倾的力道身子直接滚进了她的怀里,双臂迅如闪电地圈住她的腰,开始哭天抢地。"阿倾,你果然不爱人家了,人家不活了了了了了了。"
凤倾很是淡定地一点一点掰开腰间的手臂,一只手捏着花桃夭的衣袖,一脸嫌弃地给他拿到一边去。"前面有棵歪脖树,应该完全够用。去吧,我目送你。"
花桃夭捋一捋衣袖,不满地微嘟起桃花瓣一样的薄唇。"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对于三天后陵墓开启,可有何看法?"懒得再继续这神经质的对话,凤倾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正事,花桃夭倒是收起了先前的不正经,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但凡有神秘宝藏或者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总是容易引起江湖纷争,血雨腥风在所难免。而这一次,有关于南陵王墓神秘宝藏一事,自从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传得沸沸扬扬,引来三国无数人围观。上至朝堂,下至山野,几乎无人不知。
"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一下子就引来了好几千人。而且很明显,还有不少人正在往这赶。"望着漫山遍野的帐篷,凤倾直觉得有点眼晕。
花桃夭单手点着下巴,桃花眼微眯,半晌,这才沉吟着开口。"里面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真的有稀世珍宝,也许--"
"这只是一个阴谋!"凤倾接下了后面的话。如果说,这次神秘宝藏之事,是有心人捏造的谎言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说得没错,你看周围那些寻宝之人,很多都是在江湖上有些名气的。"花桃夭幽深的目光逐一落在远处行走的人身上,"你看那个穿蓝色衣服的,是巨鲸帮的帮主朗烟。那个穿黑色衣服的。[,!]是华山派的掌门林青山,还有那个,那个,都是三国之内一些小有名气的帮派的领头人物。"
"这些人,平时可是极少有机会聚在一起啊,除非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再有半年,就到新一届武林大会了。这一次南陵王墓之事,倒是有种将武林大会提前的感觉。"
两人谈话间,惊雷四人就已经手脚麻利地搭好了三顶帐篷。
花桃夭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屑,对着凤倾伸出手去,将她拉起来。"走吧,先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去探探情况。"
"唔,也好。"赶了一天的路,的确有些饿了。
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中间的帐篷,惊雷四人立即鬼鬼祟祟地凑到一起。男人也爱八卦。
"喂喂喂,你们说,主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趁机兽性大发,拿下三少啊?"这是最爱八卦的惊雷。
"我觉得应该不会吧。主子跟三少同住忘忧谷那么多年,两人房间离得那么近,也没见他哪一次兽性大发,半夜梦游到三少房里去啊。"这是最爱害羞的赤焰。
"这个可不好说,说不好是三少半夜霸王硬上弓,把主子给办了呢!"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紫电。
"切!几个大男人这么八婆,小心被主子听见,拔了你们的舌头!"这是最爱煞风景的烈风。
"我们八婆你还伸着耳朵听?"紫电低声嚷嚷了两句,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烈风翻个白眼,丢下一句:"幼稚!"然后转身,昂首挺胸地钻进了左边的帐篷。
四个人少了一个,另外三个也没心思八卦了,知道自家主子情路坎坷,三人皆是觉得,身为男人,动什么都不能动感情,否则受伤了,就会跟主子似的,没人疼,没人爱,只能找个无人知道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唉,可怜的主子哟!爱上一个名花有主的人,注定只能伤心了。
这里,惊雷等人各自唏嘘,皆在心底针对男女情爱发表了一番长达数万字的感慨。而不远处的大树上,流仙阁两大护法东护法煞和南护法星则讪讪地望着一起走进帐篷的两人,满脸的纠结。
"你说,我们要不要把皇后娘娘跟那个狐狸精男人同住的事传给皇上啊?"东护法煞烦躁得抓抓头发,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好歹也是流仙阁的堂堂的四大护法,居然被派来这里干这种盯梢的事儿,嗯,虽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女主子了,可到底有些见不得光不是?
唉,真是好郁闷。
南护法星一脸深沉,鄙夷地看着一边的兄弟,轻叱:"你傻啊,你要是真这么说了,皇上明天就得杀来。那宫里的事怎么办?"
"可如果我们不说,回头给皇上知道了,我们铁定吃不了兜着走啊!"煞哭丧着脸,"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我宁可被皇上丢去禁忌森林陪狗熊,也不想夹在两个主子中间。这夹缝中求生存的事,可真不是人干的。唉!"
"啰嗦,还是把皇后娘娘给看好了,万一出什么叉子,我们可就真的小命玩完。"星冷冷地说完,从怀里掏啊掏啊掏出一本小册子来,然后又掏啊掏啊掏出一支炭笔,打开小册子,开始认真地记录凤倾这一日的所作所为。
小册子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这样几个大字:皇后桃花录。
煞好奇地凑过头去,就看到星一板一眼地写道:"某年某月某日,女主子与桃夭殿至主共住一顶帐篷,是否同床共枕,尚且有待查证。吾远观之,忽觉两人郎才女貌,绝色天成,可谓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也。"
"噗--你这个蠢货!"煞一把夺过星手中的小册子,二话不说,先把那一页给撕了去,撕得粉碎,这才继续骂道,"你要真敢这样写,我敢保证,我们俩一定会死得非常‘凄美’的!"
瞧瞧,这二货都写了啥?还郎才女貌?还神仙眷侣?还羡煞旁人也?这不是**裸地吃饱了撑的自己找死么!
"不这样写,那怎么写?"星很郁闷,他又没说谎。
"咳!"煞得意洋洋地干咳一声,"看我的!"说完,抢过星手中的炭笔,刷刷刷奋笔疾书起来。
大概五分钟后,煞收起笔,满脸的骄傲,将手中的小册子啪的一下拍到星的手中,"瞧我的!"
星狐撇撇嘴,狐疑地打开,才不信煞能写出朵花来。果然,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几行大字:"某年某月某日,桃夭殿至主拉着女主子的手,一起走进帐篷,一夜再没出来过。期间有何勾当,无人知晓,唯见帐内灯影摇曳,人影成双。"
嗯,灯影摇曳,人影成双,倒是挺美的嘛。不过!这明显才是找死的节奏吧!
"其实我觉得,你要是这么写的话,我们同样会死得非常‘凄美’的。"星嘴角狂抽,干巴巴地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带着几分报复心理地将煞所写的那一页同样给撕了个粉碎。
"那到底要怎样写?"煞肉疼得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在星的掌心化成齑粉,心里直流血。
。[,!]星一手托腮,作沉思状。"我觉得吧,我们干脆就直接有什么写什么就好,不要加上我们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这叫做什么来着,实事求是。"
"那好吧,那你赶紧写。"煞无奈催促。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星终于落笔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某年某月某日,弯月山上,女主子与桃夭殿至主重逢,共处一顶帐篷,相谈甚欢。"
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啧啧称赞:"嗯,不错。这次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反正他们也没说谎不是?只不过小小地隐瞒了一部分,虚化了一部分,又改编了一部分而已,大部分还是事实嘛!
殊不知,某位资深妒夫,只是看到相谈甚欢四个大字,那身上的酸味儿就已经足够湮灭整座金都城了。所以说,等待煞和星的下场,依旧很"凄美"。当然,此为后话。
外面的人心思各异,而帐篷内,凤倾望着地上仅有的床铺嘴角微抽,脸色隐隐发黑。
花桃夭同样没有想到自己的四个下属竟是那么得"善解人意",不由得呵呵一笑,"阿倾,你等着,我再去找床被褥来。"
说完,紫色的身影便逃也似的往外奔去。
其实这个也不能怪惊雷四人,因为原本就只准备了他们五个人用的东西,谁能想到半路会多一个凤倾加进来啊。
凤倾忍不住白眼直翻,一把揪住花桃夭,有气无力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总不好让惊雷他们直接躺地下吧,何况花桃夭这人也有洁癖,自然用不惯别人的东西。
"阿倾莫非是要跟人家同床共枕?"花桃夭眼睛一亮,嘴角瞬间绽放出邪气的笑容。
"哼,你想得美。"凤倾斜睨了眼对着自己抛媚眼的某人,再抛,再抛,小心眼抽筋!"睡的时候,给我离远点!三尺之内格杀勿论!"
"或者说--"凤倾说着,忽然对着花桃夭露出一口森然白牙,"敢越界,就把你把你丢到南陵王墓里守陵去!对了,听说,那里面有好多躁哟,尤其是到了晚上,就会跑出来飘啊飘啊,一边飘还一边唱歌呢。"
"咦--阿倾你快别说了,好冷啊!"花桃夭下意识地搓着胳膊,左顾右盼,只感觉周围都阴森森的了。
凤倾轻哼一声,就知道这货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鬼了。"胆小鬼。"说着,她忽然恶作剧地转过头,对着花桃夭扮了个鬼脸,然后又一脸惊恐地指着他的身后,"啊啊啊鬼啊!"
花桃夭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他尖叫一声,下一瞬就如同八爪鱼似的缠上了那个始作俑者。"啊啊啊吓死人了!"
""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瞧瞧,这不是报应马上就来了。凤倾无语地将某个吓得浑身直哆嗦的人给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受过什么刺激,居然会害怕阿飘。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牛肉干和烧饼,烤着火,小锅里还煨着一小壶冰国特有的烈酒,酒入喉辛辣无比,却很是过瘾。出门在外,又是荒野山林,一切从简,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刚刚吃完,就听到外面好一阵骚动。彼此相视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引起骚动的是一群粉衣女子,大概有八人,各个年轻漂亮。在她们身后,是一架奢华至极的四驾马车,马车的四个角上分别挂有红色的风铃,晚风吹来,叮咚作响。
一丝若有若无的蔷薇花香从马车内流泻出来,醉了尘世芬芳。
这味道凤倾双眸不知不觉间微微眯起来,这是她平日里沉思时候惯有的小动作。一言不发地望着前方的马车,眼底有暗潮渐渐涌动。
"怎么了?"耳边有关切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几分担忧。抬头就对上花桃夭微暗的眼神,凤倾不由得微微一怔。
"没什么。"凤倾面色不变,"一会儿回去说。"
"嗯。"
两人刚准备返身回帐篷,却见马车帘子忽然被人掀开来,一道黄色的娇小身影从里面窜出来,直接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凤倾面前。
"好看的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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