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意思办,没想到小皇帝如今竟这幅模样。正德笑够了,无力的靠在龙椅上“几位爱卿,父皇在日都以先生辈相称。”“先皇仁厚宽宏,臣等惶恐,感激不尽。”几个老头齐声道。
举着奏本,正德戏谑道:“如今父皇被庸医所害,你们竟不思报仇,反替凶手开脱。”三人对视一眼,谢迁硬着头皮道:“先皇厚待,臣等百死莫报,但若以私情夹于国法,这也非先皇所愿”
“朕不要你们夹杂私情,就以交接内外该如何论罪。”正德突然拔高声音道,这时司礼监掌印王岳匆匆赶来“启禀陛下,太后有口信转给陛下。”“说。”正德眼皮都没抬。“太医院判刘文泰昔有进药之功,可免其死罪。”王岳低下头道。
冰冷的眸子扫向了众人,正德咯咯笑道:“来的好及时,好啊,刘文泰免死,其他人呢,刘瑾,你说张瑜怎么办?”“改斩刑为凌迟,令宫人观刑,此为交接外官的下场。”刘瑾咬牙道。
正德点点头,扶案轻轻道:“几位爱卿,高廷和呢?”扫了刘瑾一眼,这阉人对同乡真下得了手啊,刘健也狠了狠心,切齿道:“西市问斩,女眷充入教坊司。”
一个高高刑架树立在广场中,二十四衙门之一的司设监掌印张瑜被挂在架上准备行刑,观看的不再是好奇心重的京城百姓,而是万千宫人。
刘瑾看向刑架,神情复杂,闻听旁边一声冷笑“刘公公对自家同乡也是铁面无私,真是吾等楷模呀。”
转首见是司礼监掌印王岳带着范亨、徐智一干貂珰面带不屑,立在一旁。不理他言,刘瑾走近刑架,张瑜面如土色哀求:“刘公公,救我呀。”
“大行皇帝到底怎么回事?”“真的不知道啊,刘文泰和高廷和是因奉皇命编修本草熟识,只不过修理御药时小的和通政司右参议丘珏贪墨了银子被弘治爷晓得了。
惹得先皇不满,刘文泰就找到我说借万岁爷生病之机进药以此固宠,我就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张瑜叫着撞天屈。
“你”刘瑾恨铁不成钢“咱家看在同乡份上让你掌管御药房和太医院,你却为了点银子你也配是陕西人!”言罢转身就走,听得背后张瑜惨叫。
看着周遭宫人或惊恐,或愤怒,或不屑,甚或有的物伤其类,刘瑾拉紧了身上的猩红大氅,缓缓吐出几个字:刘—文—泰!
虽已到了巳时,天色仍是灰蒙蒙的,朔风正紧,驿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一个老驿卒烫了一壶烧酒,就着两碟小菜,自得其乐。
这驿差弁卒终日奔波辛苦,每日所得银不过二分,听着虽不多,除却一身衣食尚够八口之家嚼裹,实打实的公务员铁饭碗。
后来崇祯皇帝诛灭魏忠贤,被东林党忽悠着撤了东厂和各地税监,等国库见底时候反应过来想再派人出去收税,被东林大佬连口喷了一脸与民争利,没办法,没本事开源就只能节流,索性裁撤驿卒,于是一个李姓驿差丢了工作,一怒之下自主创业,若干年后把自己老板逼得上吊,完成了大明版屌丝的华丽逆袭。老驿卒“呲溜”又干了一杯酒,嘟囔咒骂这鬼天气,怕是要下大雪,忽听得有人进来,抬头看是两名解差风尘仆仆,手里拎着哨棍,还各拿着一扇枷锁,其中一个喊道:“赶快安排房间,让爷们歇歇脚。”
“得嘞,马上给您安排一间。”老驿卒麻利地站了起来应和道。另一个不满意了“不长眼啊,安排两间,我们哥俩一间,这位爷一间。”老驿卒错愕的看着二人身后身穿囚衣的刘文泰“这是流犯啊?”解差神色不善“让你安排就安排,哪那么多嘴。”
随后换上一副笑脸“刘爷,天色不好,咱就在这歇息一阵子,等这阵风雪过了再上路,您看可好?”刘文泰点了点头,随口道:“二位,咱们还没出直隶,这样招摇不好吧。”
“瞧您说的,闵部堂交代一路上好好照顾,哪个多嘴我们哥俩把他蛋黄子挤出来下酒。”说罢那解差恶狠狠的看向那老驿卒。
驿卒人老成精,岂是没有眼力见的,当即装作什么也没见,安排好房间,请几位入住歇息。寒风凛冽,吹动窗棂,发出“古达古达”的声响,刘文泰站了起来。
看向窗外,神色不宁“午时快要到了”一辆囚车缓缓驶向西市刑场,高廷和披散着头发,没再哭泣,嘴里神神道道的念叨着什么,一直到了刑场,验明正身,一身红衣的刽子手掀起他的头发,露出脖子,他忽然仰起头来,大声吟道:“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刀光起,人头落刘文泰看着天色,叹息一声“高兄,对不住了。”转过身来,身后桌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人。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刘文泰随即笑道:“您老怎么来了?”主动上前帮其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