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艾艾,有些神思不属。
“太后,皇上今日微服出巡,结识了几个进京赶考的都下士子,与他们飞觞赋诗,以文会友,误了时辰,害得您老人家挂念,实是臣思虑不周,还请太后责罚。”
丁二爷什么脑子,半点不提在哪儿饮酒,只往和什么人在一起上引。果然,太后好奇问道:“士子?都是些什么人?”
丁寿没义气的将那几位的名字身份交待个干净,幸好这几位小爷除了焦黄中都是刚刚进京,没来得及弄出什么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缺德事,名声还没臭大街,太后一听都是宦门子弟,皇上与之结交也不算失了身份,将来这些人入仕为官,也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明朝皇帝爱才,也喜欢培养人才,现在巡抚陕西的都御史杨一清,从十一岁到三十三岁一直跟在成化帝身边。
另一位刘鈗,八岁时就被宪宗封为中书舍人出入宫闱,宫里的大门槛对一个八岁小屁孩来说绝对是个坎儿,杨一清就常拎着这倒霉孩子进进出出,朱见深又怕刘鈗小,再把进宫牙牌给摔坏了,破例给他换个银牌。
如今的大学士李东阳,当年就曾被景泰帝抱在膝盖上喂糖吃,有这几位珠玉在前,朱厚照今天除了偷跑出宫外,还真就没办什么错事。
当然前提是他连赌带嫖的事没人知道。太后点了点头“还算自重身份,没和贩夫走卒厮混到一起,但一朝天子,身系宗庙社稷,不可再做此等轻率之事,今后在宫中读书自省,不许再私自出宫。”
“儿皇遵旨。”朱厚照规规矩矩点头答应。张太后站起身,今天折腾了大半夜,耽误了就寝,她早就顶不住了,现在事情都处理完毕,赶紧上床补觉才是正经。
“太后,”王岳见太后要走,连忙低声道:“皇上年少冲动,难免会受身边人蛊惑,今日若不严惩几人,日后恐有宵小争相效仿,再度引诱万岁出宫。”
张太后低头思索一番,对着还跪着的刘瑾道:“刘瑾”“奴婢在。”“这娃儿是你东厂的人,你说怎么惩办?”张太后抛出一个问题。
刘瑾看了丁寿一眼,丁寿眼巴巴的一副可怜相望着这边,老太监不为所动,恭敬奏道:“虽非诱导出宫主谋,但其不知轻重,教唆万岁夜游,重杖一百,以示惩戒。”
牟斌何等功力,廷杖三十就在诏狱里爬了旬月才能用屁股着地,一百廷杖,这是让我死啊“太后,万岁,可怜可怜微臣,饶命啊!”丁寿真被吓住了“母后,出宫是儿皇的主意,丁寿只是半途偶遇,实不管他的事。”朱厚照赶忙求情。
“一百廷杖,太多了吧?”张太后再不懂朝事,也知道廷杖能打死人的,这小子平日里没少逗自己开心,真把他打死了,可有点舍不得“就打五三十吧,魏彬和马永成也别再打了,教训一番也就是了。”
“儿皇恭送母后。”朱厚照眼看着太后乘坐的步辇远远离去,转身对刘瑾道:“老刘,过来背我。”刚刚起身的刘瑾一愣,朱厚照眼睛一翻“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这是老奴的福气,自从皇上长大后,许久不让老奴背了。”刘瑾边说,边蹲身弓腰,摆好架势。朱厚照将两臂向他肩头一搭,刘瑾两手一托,将小皇帝背上身子,一步步走上干清宫陛级,在司礼监诸位大珰的羡慕眼神中步入宫内。
“小人得志。”范亨呸了一口,凑到王岳近前,道:“王公公,刚才为何不再加把劲,给太后拱点火,顺带收拾了刘瑾?”王岳冷冷地看了眼阶陛下站立的张永等人,拢了拢袖子,举步就走,几大秉笔太监紧紧跟随。
“当事的那小子才受了三十廷杖,受牵连的刘瑾还能有什么责罚?”王岳冷哼道。“刘瑾本意要丢卒保车,没想到太后心软,便宜了那小子!”徐智忿忿不平。
王岳脚步不停,摇头叹道:“你们啊还真是不如刘瑾,在宫里这些年还没琢磨透太后心思,一开始太后就没想严办那小子,刘瑾不过以退为进,把这人情让给太后和皇上而已。”几个人一愣,秉笔太监李荣问道:“王公公,这话怎么说?”
“太后管那小子叫什么?”王岳问道。徐智迟疑了下,不确定地说道:“好像叫”娃儿“吧。”
“娃儿者,少不更事,即使有错也情有可原,”言及此处,王岳一阵冷笑:“咱们在司礼监养尊处优,耳目闭塞,刘瑾已经不声不响在宫里又布置了一颗暗棋,还是萧老公精明啊,明知今夜无功,压根就不蹚这趟浑水。”
范亨咬牙切齿道:“好不容易有此机会,今夜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东厂提督惯例应该由司礼监二号人物的首席秉笔太监担任,要问这批人里谁最想让刘瑾倒台,范公公认第二,绝没人抢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