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朵颜?”丁寿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入贡的时间和路线都不对,这里有什么名堂”朵颜三卫和大明的关系比不上朝鲜,一年可以在正旦、万寿入贡两次,为防止这帮不怀好意的家伙借机踩盘子,对入贡的道路和人数都有限制,女真与朝鲜的贡道是鸦鹘关,朵颜三卫的贡道则定在了喜峰口,一般都是十一月左右进京,正好贺正旦节。
私改贡道的事不是没有过,都是朵颜三卫和鞑靼合伙一起邀赏增贡,明廷也不是每次都答应,何况这几部蒙古人之间的仇怨同样不小,比如左翼蒙古得空就收拾一顿朵颜,朵颜这阵子与明廷还是比较亲近。
可如今这日子别说正旦了,连正德生日还差着几个月呢,难怪丁寿心中存疑。郤永在一旁插口道:“大人,此事标下倒是和抚标众将闲聊时听闻几句,杨总制在西北整肃马政,颇见成效。
但西北茶马交易所得皆为西蕃马,故托付车巡抚寻觅辽东良驹,以求蕃息良种。”听了郤永的话,丁寿心思一动,眉峰尽展“有点意思”宣府巡抚车霆府。
“下官省亲多日,琐事繁杂,未能及早拜会军门,还望恕罪。”丁寿笑容满面,递上门刺。比起挂着右都御史外放的刘宇,车霆的副都御史低了一品,索性丁寿直接用督抚的别称,省得唤人“都堂”让人以为在刺激他。“此言愧不敢当,丁佥事荣归乡梓,本当老夫登门求教,却劳烦大驾,亲临寒舍,真是罪莫如之啊。”
车霆笑脸相迎。待得落座,丁寿观这位车巡抚广额丰颐,仪表堂堂,言语得体,让人如沐春风,心中嘀咕,若非江彬之事,真舍不得动这老小子。
车霆随手展开丁寿的烫金门刺,扫了一眼里面夹着的礼单,浓眉一轩,笑道:“大人如此厚礼,车某愧不敢当啊。”“昨日手下无状,冲撞了军门亲兵,些许小礼,聊表寸心。”丁寿在椅上欠身道。
车霆一指堂下的郤永等人,道:“可是他们?”见了丁寿点头,车霆冷哼道:“如此不识礼数,来人,军法伺候。”怎么一言不合就上军法,丁寿连忙拦阻道:“军门息怒,误会皆因下官而起,岂可由此归咎帐下劲卒。”
车霆抬手虚按,呵呵笑道:“丁大人请安坐,早闻大人才思敏捷,学识过人,蒙圣上恩赐功名出身,未能因缘求教,老夫深以为憾,几个军汉粗鄙无文,竟敢大胆有辱斯文,若不严加教训,天下士子又岂能甘心。”
您这什么神逻辑,就因为那一个同进士出身的功名,就从二爷身上找到认同感了,连缘由都不问就打手下亲兵,武人的屁股这么不值钱?甭管心中狂吐槽,丁寿还是脸上堆笑道:“大人才是科场健将,文坛前辈,如此厚爱,下官汗颜,此番还请您高抬贵手,免教寿心中抱愧。”
“既然丁大人执意如此”车霆轻捻胡须,笑道:“也罢,便饶过这几个武夫一遭,尔等还不谢过丁大人宽宥之恩。”
逃过一顿军棍的郤永等人在中庭跪倒,心中咬牙切齿的骂着自家老大“谢军门隆恩,谢丁大人海量。”看都懒得看廊下跪倒的那批人,车霆随意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转首笑问:“不知丁大人此来有何见教?”
“听闻今日城里来了一队朵颜使节,不知消息属实否?”车霆眼中微不可觉的闪过一丝精光,点头笑道:“不错,丁大人不愧出身缇骑,好灵通的消息。”
“不过府中下人凑巧碰到而已,下官已是闲散之人,如何还能征调锦衣密探。”丁二爷难得说句实话。
车霆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下官只是好奇,朵颜进贡之期未到,何以会在此时入关,不知军门能否为下官解惑?”丁寿偷眼打量车霆神色。“按常例本不该此时。
不过朵颜部近日发生了些变故”车霆对着面含探询之色的丁寿微微一笑,道:“朵颜都督阿尔乞蛮病逝,其子花当继位,遣其子革儿孛罗进京请封。”阿尔乞蛮到底还没熬过去,丁寿轻叹一声:“人走茶凉啊,如此大事,京中竟未有传文于我。”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世间多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丁佥事何必为此事郁结于心。”车霆意味深长地看了丁寿一眼。
“谢军门开解。”丁寿欠身谢过“下官还有一事相求。”“丁大人请讲。”“下官想一见朵颜使节,望大人允准。”
车霆皱眉道:“塞外野人,吝缘教化,大人何必纡尊相见?”“下官喜好宝马良驹,听闻朵颜此来带有数百良马,想求得一匹坐骑。”“既然丁大人有此雅兴,老夫岂能拂逆,这便手书谕令,着人陪同前往。”车霆大度言道。
“谢过军门。”丁寿躬身施礼。眼见丁寿拿着手令出了府门,车霆笑容忽敛,冷笑一声:“来人”“老杜,这革儿孛罗为人如何,你可晓得?”瞧着前面引路的巡抚衙门书吏,丁寿悄声问身后的杜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