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在手,只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好剑!”赵先生赞道“平阳军器,果然不凡。”坐在椅子上品茶的钱清咧嘴大笑“战场上厮杀拼命的宝贝,自然不是那些充门面的样子货可比。”
“这关防文书”“老规矩,还是送军器入京的路子,保你一道顺顺利利地回河南。”明朝各地卫所所造军器除了自用,还要输京入库,钱清大包大揽,服务到位,堪称良心卖家。
“多谢将军考虑周到,只是将军可曾为自己想过?”赵先生细细的寿眉轻轻一扬,似笑非笑道。
“怎么说?”钱清奇道。收剑入鞘,赵先生意味深长道:“将军与敝人这生意干系非小,若是泄露出去,又该如何是好?”钱清往桌案上狠狠捶了一拳,震得桌上茶盅一阵脆响“京里那群杀才都他娘开盔甲铺子了,老子卖点刀枪棍棒算得什么!”
“既然他们做初一,将军不妨做做十五,上次与您说的事不妨考虑一二。”赵先生坐到了钱清对面。
钱清眉头一皱“老赵,早与你们说过了,你们河南地面遍地刀客绿林,弄点子兵器弓弩防身,也算不得什么,可你个堡围子又不冲锋陷阵,搞些全铁甲作甚。”
“敝人自有用处。”赵先生笑道。“用来干嘛?造反吗?”钱清呵呵一笑。“不错。”赵先生点头。“你说什么?”钱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将军说得不错。”赵先生又重复了一遍。钱清面上笑容早已消失,沉声道:“老赵,这玩笑开不得。”“圣教中人也不擅说笑。”赵先生十指交叉,笑容依旧。“圣教?什么圣教?”钱清右手悄然摸向了腰间刀柄。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赵先生笑容可掬“还能是哪个圣教。”“你是白莲妖人?”钱清眼中杀气凛然。赵先生浑然不觉,振袖拱手道:“圣教白莲使者赵景隆见过将军。”
“该死!”一声雷霆般的怒喝,钱清腰刀出鞘,挟万钧之势兜头劈下,这一刀钱清蓄势而发,毫无花活虚招,简单凌厉,刀还未到,刀风已将桌上文书吹得四散飘零,如风卷落叶。
叶未落,风已止,钱清的百炼钢刀鬼使神差地落到了赵景隆手中,人未起身,他另一只手倒持着适才验看的那柄宝剑的剑鞘,剑柄出鞘半尺,刚好将剑锋斜搭在钱清的颈侧。
“买卖不成仁义在,将军翻脸未免太快。”赵景隆一如往常斯文有礼。“敝人适才所请,将军可愿更改主意?”
“去你娘的。”利刃加身,钱清仍旧破口大骂,他想挖朝廷墙角赚点小钱不假,可从未想过勾连白莲教造反,这可是祸及妻儿老小的罪过。
“好,将军果是条好汉。”赵景隆手腕一振,宝剑归鞘,又将钱清腰刀掷回。“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只好告辞了。”
赵景隆含笑作别。钱清正心有余悸地摸着脖子,一听这话顿时一愣,不想对方竟如此轻易放过自己,迟疑道:“你要走?”
“君子不强人所难,将军既不愿合作,赵某怎敢强求,不过在下奉劝将军一句,”赵景隆行至门边,诡异一笑“足下赶快收拾细软逃命吧,锦衣卫怕是很快便会闻风而至。”“等等!”钱清急声道:“把话说清楚。”
“无他,圣教弟兄在洪洞失手中了算计,有一些账目可能会牵扯到将军。”赵景隆叹了口气“这段时日蒙您照顾,将军虽对我等避之若浼,赵某却不得不为无心之失给您提个醒。”
“无心?怕是有意吧。”钱清冷笑,军器交易何等机密,账目竟然藏在几十里外的洪洞县,这些人八成早就算计着用这东西要挟自己。
“无心也好,有意也罢,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赵景隆并不否认,哂然笑道:“我等本是反贼,光脚不怕穿鞋的,只是惋惜将军,唉,署理都司的大好前程就此断送,实在可惜。”“你从何得知?”钱清悚然一惊,脱口问道。
钱指挥可不是安于现状的庸官,交易军器所得大都用来打点四方,只为更进一步,也是才探得上头口风,自己将要署理都指挥佥事守备地方,这也是他今日心情大好的缘由,可这干白莲妖人又是从何得知,难道他们当真神通广大,有读心异术不成。
看着惶惶不安的钱清,赵景隆自得一笑“圣教人才济济,无孔不入,无所不能,若非相中将军,欲将平阳重地交托你手,单凭你送出的那点银两,怎会如此快的加官擢升,身膺重任呢。”
“是你们?”自己的官位前程竟然是白莲教所给,这答案比方才所想的天眼通还难以让钱清接受。“将军不信?”赵景隆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便帮我过了眼前这一关。”钱清脸色一阵变幻,最终决定赌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