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节!”众人面面相觑,王承裕是真敢说啊,刘瑾王鏊两边都往死了得罪,想当年他老子王恕主持吏部京察、大计,同样是满朝皆敌。
而今看他老爹的本事学了多少尚且不知,王三原的火爆性子是传了个十成十。“平川所说,是否过于臆断”康海想着劝劝这位乡党。
“对山你与刘瑾有旧,自不用担心,王某却不会任人拿捏,坐以待毙,这便回去具疏自陈,王守溪想置身事外,哼,做梦!”
蔡潮迟疑道:“事情一旦闹大,恐不好收拾吧”“虽同为考官,我等官卑职小,不过受人牵连,却被锦衣卫传讯,横加指责,那非议指向之官反晏然自若,巨源,你便甘心代人受过?”
“这”蔡潮哑口无言。王承裕振臂呼道:“事到如今,诸君倘要自救,便随我一同上疏,唯有掀起风潮,才可让朝中枢要不敢轻擅处置,还我等清白!”十四名同考官虽都是进士出身。
但多是翰林院与六科官员,少历实务,这为官眼界与做文章就不在一个水平上,此时一听王承裕撺掇,立时群情激奋,纷纷叫好。康海虽觉不妥,张张嘴还是未将心头疑虑说出,众人都以为自己与刘瑾一党,就算说什么恐也无人肯信,唯有喟然一叹
孝顺胡同,杨府。杨廷和轻抚颏下短须,坐在椅上沉吟不语。位居客座的蔡潮与湛若水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同伴心中的担忧与疑惑,湛若水轻声道:“恩师”
“哦,”杨廷和似乎才回过神来“元明还有何事?”“王天宇首倡之事,我等是否附尾,还请恩师示下。”蔡潮跟着点头:“是啊,还请恩师指点。”
二人都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那届主考张元祯已然翘了辫子,副主考杨廷和新近入阁,可是两人今后仕途寄望所在,上疏拉王鏊垫背这等大事,自然要来征询恩师意见。
“此事尔等自便就是了,老夫不晓内情,也不好多言。”杨廷和淡淡言道。我们要是能拿主意还来问您干嘛呀,蔡潮急道:“事涉中枢,非同小可,学生心中实无定计,还请恩师明示。”
“王平川之言有几分道理,抡才大典,乃朝廷公道之所在,尔等同为内帘考官,心中有疑,不言即是不职,若是言语略有失实么,”杨廷和略微一顿,眄视神情紧张的两个门生,一声轻笑“清流言官风闻言事,言虽不当,亦非为自家计也,算不得什么大过。”
湛若水与蔡潮心领神会,离座躬身道:“学生明白,谢恩师指点。”送走两个神采奕奕的门生,杨廷和立在堂中,面沉似水。“兄长,”杨廷仪自堂后转出“丁南山是要捧杀王守溪?可他问慎儿有关焦、刘二子之事又是何用意?”
“不论阉党内讧与否,老夫都乐见其成,要紧的是,”杨廷和转视自家兄弟,沉声道:“杨家定要置身事外。”“恩师留步,学生告辞。”
祝枝山对送他出府门的王鏊躬身长揖。王鏊执着祝枝山手,感慨道:“滴水能把石穿透,万事功到自然成,今科未中,勿要灰心气馁,回乡好生温习,依你才学,终有金榜题名之时。”
“恩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祝枝山再拜,与恩师洒泪分别。望着门生背影远去,王鏊惘然若失,仰头叹道:“南山小儿,你此举不是存心将老夫我置于火上么”工部营缮司员外郎赵经宅邸。
“仁甫,请酒。”赵经笑吟吟端起酒盏。“天常兄请。”姜荣端杯浅饮了一口酒,落杯时暗中打量赵经神色,心头惴惴难安,本指望启院之后借着赵经的关系疏通王守溪的门路,让自己躲过吏部京察这一关,怎料又是贡院失火,又是那群吃饱了撑的举子们跟着瞎起哄,非说本科会试有弊,这倒也不打紧,在姜荣看来,那些举子人微言轻,凭王鏊梁储的官威圣眷,只消挺过这阵风头,该干嘛干嘛就是了。
至多影响些士林风评,谁知这几日其他内帘考官们也闹腾了起来,纷纷上疏指摘内阁王鏊与负责查案的锦衣卫丁寿内外勾连,朋比回护,意图诬人脱罪,这些奏疏一上去,朝中立时转了风向,总有一些言官清流们耐不住寂寞。
这样结好天下士子,卖直沽名的机会怎能错过,一个个跟着具本上奏弹劾,言辞激切得恨不能将王鏊丁寿等人踩在尘埃里再啐上几口臭狗屎,方才解恨。事到如今,王鏊自身难保,姜荣已然息了请他老人家帮忙的念头。
同时心中暗暗庆幸,得亏赵经那份银子没急着送出去,否则岂不白打了水漂,不过赵经今日请他过府饮宴究竟安得什么心思,莫不是不办事还想当面讨钱,赵天常也不是官场雏儿,没道理这么不开面吧!
姜荣心中忐忑,自然也就无心畅饮,赵经看在眼里,粲然一笑“仁甫可是觉得这酒味道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