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目回瞥,顾采薇见她盈盈秋波中杀气大盛,不由一怔,只听“呛啷”一声,手中“玉芙蓉”已被妙善抽出,皓腕一翻,寒光陡闪,猛地刺出。
“啊!”一声惨叫,赵经连人带被,刺了个通透,幸好有锦被覆着,长剑抽回时并无污血飞溅。窦妙善余怒未消,反手又是一剑,如泥雕木塑的崔百里正在心中大骂当官的心黑,屎盆子全扣在崔爷身上,待此番脱身之后,定然“噗”
长剑穿身而过,此后什么心思都不重要了。妙善回手撤剑,被喷出热血洒了一脸,总算稍微冷静下来,那边顾采薇却是花容色变“窦师姐,这人可是朝廷命官,你怎将他杀啦!”“他辱我太甚,我岂能容他!”妙善凄然一笑“师妹勿要着慌,我自去领罪伏法,不会牵连于你。”
“我”顾采薇想要辩驳她并非害怕牵连,张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杀便杀了,杀得好,这两个东西留着也是祸害,咱们离了此地从长计议就是。”丁寿说得轻松,妙善听了心中一暖,顾采薇此时也无别的办法,只好由着二人。三人才来到院中,忽然听到一阵锣响,霎时间院内灯火通明,赵府护院健仆足有数十人齐涌了过来,将三人团团包围,与方才不同的是,众人中还有二十余张强弓硬弩,森寒箭镞全部对准了他们。
人群护卫中走出一名盛装贵妇,娇声叱道:“何方强人,竟敢夜闯官宅?”丁寿挡在二女身前,略一抱拳道:“锦衣卫都指挥使丁寿,见过夫人。”
人群中登时一阵骚动,那妇人也微微变色“原是缇帅当面,妾身万氏,乃此间主母,拙夫不便,请恕迎迓不周之罪,这便请出拙夫,为缇帅摆酒赔情。”
万氏闭口不谈丁寿破门伤人,反借由头扯出赵经,随即命人去新房内延请主人,丁寿也不去阻拦,只是静待下文。忽听去房内的下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老爷他他和崔护院都被杀啦!”万氏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厉声怒喝道:“大胆贼人,竟敢杀害朝廷命官,可还知王法律条嘛!?”妙善抢到丁寿身前,昂首挺胸道:“与他们无关,人是”
腰间忽地一麻,窦妙善娇躯软倒,丁寿将人交托顾采薇看顾,转过脸干笑几声“赵夫人,其中或许有些误会”“甚误会会要了我夫君性命?左右快与我射杀了这几个贼人!”万氏咬牙切齿道。
众人犹豫不决,管家上前进言“主母三思,这人可是锦衣卫啊”万氏回手便是一个耳光“他说是锦衣卫便是了,可有何凭据?”丁寿摸摸腰间,出来得匆忙,牙牌金牌还真一个没带。
“纵然是锦衣卫,也不能无故伤人,按大明律,夜入人家者,主家登时杀死勿论,万事由我担承”
万氏狠厉目光瞪着院中三人,一字一顿道:“杀一人,赏银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人等眼珠子通红,摘取暗器,弓弩上弦,只待一声令下。
立刻箭雨飞蝗,将三人射成刺猬。丁寿面色凝重,己方两人,还得费心顾看一个,着实有些凶险。“采薇,小心些。”丁寿叮嘱道。“放心吧,丁大哥。”亮剑在手,顾采薇玉容坚毅。
万氏缓缓举起手臂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万氏正待下令,忽听前院中又是一阵嘈杂喧闹,男女奔走哭嚎之声不断传来,万氏愤然转身,玉面铁青喝道:“又生何事?”
未久她的疑问便得到了解答,大批身着青棉齐腰甲的军士如潮涌入,持着雪亮腰刀,将赵府护院家丁迫到一旁。“属下救护来迟,请卫帅降罪。”杜星野排众而出,一见院中丁寿,慌忙上前施礼。
“来得正是时候,”丁寿搔了下鼻子,不阴不阳道:“有人怀疑咱爷们身份来历,你给做个见证吧。”
“遵命。”杜星野躬身领命,蓦转身时腰板已挺得笔直,掏出锦衣卫牙牌高高举起,纵声道:“锦衣卫都指挥使丁大人在此,谁敢放肆!”
谁敢放肆啊?方才还揎拳掳袖的赵府护院望着众军士手中的森寒刀光,一个个噤若寒蝉,银子好挣,只怕没命去花,一千两银子可抵不上杀官造反的代价,肯投身大户做看家护院的,多是身家清白,有的更是直接雇佣而来的镖师,亲朋故旧拖家带口,可比不得三山五岳那帮把王法当儿戏的好汉们,刚才还可借着对方身份不明的由头,仗着人多势众捞他一票,现而今这架势再动手岂不成了傻子!
众人俱都向当家主母处望去,这主意合该她拿看着场中怡然自得的丁寿,万氏气得粉面煞白,赵府管家捂着脸颊悄悄凑前,低声道:“这人看来不是假的”还用你说!
万氏狠狠瞪了他一眼。管家讪讪道:“主母明鉴,常言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人肯定是留不下了,不如来日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