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垂目低眉,俯身轻声禀道:“陛下明见万里,适才不是说过”严号令、明赏罚“么,丁寿有功不假。
但其擅调神机营出城,虑事不周,以致百姓无辜蒙难,其罪也是非轻,纵然功过相抵也是便宜了他,照奴婢浅见,再罚他半年俸禄,略施薄惩,已是天恩浩荡。”
“罚俸半年?!”朱厚照惊呼出声,立功不赏也就罢了。还要扣人薪俸,岂不是寒了人心。“臣领旨谢恩。”丁寿接话那叫一个干脆利索。“啊?朕并非此意”“陛下若还要加罪,臣也甘心领受。”
“你算了,就这么处置吧。”朱厚照也来了脾气,心道反正你小子有钱,半年不领俸禄饿不死你那一大家子。
“丁寿,你可还有他事?”见这位爷上赶着领了罚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朱厚照没好气问道。“陈启万岁,此番缉捕江湖剧贼,剿平白莲乱党,神机、巡捕二营及厂卫官校出力非小,乞陛下量给充赏。”
“这不消你说,兵部议处后奏上便是。”朱厚照心不在焉,论功行赏的道理他岂会不懂,只有你这家伙一门心思领罪受。听得与兵部相关,刘宇急忙离座朝上行了一礼“臣遵旨。”
“巡捕营巡逻捕盗,责职都门内外,然京师人口众多,奸宄之徒隐匿其中,作奸犯科者捕之不绝,地方失盗屡有生发,内外巡捕现仅有马步官军八百余人,捉襟见肘,臣恳请陛下抽调京营勇士充实营伍。”
白莲教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群臣听了纷纷点头,俱觉丁寿言之有理,巡捕营增加人手维护京城治安,大家在京城里住着也更加安心踏实,李东阳率先道:“陛下,丁大人所言确是谋国之见,请万岁明察。”
朱厚照颔首同意,问道:“那增调多少为好?”丁寿欣喜雀跃,兴奋道:“也无须多了,抽调一万健卒即可。”才回到自己位置上的兵部尚书刘宇险些一个趔趄栽倒,本来捻须看热闹的保国公朱晖更是下巴一疼,生生扯断了几根胡子。
一万精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京营真正锐卒如今也不过六万出头,都是各营武勋的心肝宝贝,你巡捕营张嘴调出一万去,那些人还不来寻老夫拼命!
“陛陛下,此事不妨从长计议,操操切不得啊!”丁寿的狮子大开口属实把刘宇惊到了,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从长计议?都门安危干系重大,祸福旦夕之间,岂可容得司马迟疑延宕?”
丁寿眉毛竖起,二爷功都不要了,还白贴半年俸禄,你们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真当爷们好欺负呐!“这个”刘宇求救地看向朱晖,这可不是老夫一人之事,国公爷你也得说上几句啊。
“缇帅之意甚善,只是巡捕营内外把总连同委官人等不过十数人,骤添一万军士恐兵多将少,一时难以调派适应,依老臣之见,不妨由京营调拨”
朱晖目光在刘瑾与丁寿之间顾盼不休,心头盘算良久,伸出三根皱巴巴的手指,咬着后槽牙道:“三千人!”
“三千勇士连同巡捕营原先军士合计三千八百二十人,另拣选二百名精锐骁卒加给行粮,立为尖哨,俱归缇帅调遣,所需马匹由太仆寺调拨。如此可好?”
老朱晖说得客气,心头都在渗血,京营每个营头分摊近三百人,应当不会引得太多非议。只是不晓得这个还价能否满足这位锦衣帅和他身后刘太监的胃口,国公爷此时心中还真有些忐忑。“保国公之议如何?”朱厚照向丁寿问询。
“四千人?”与心理预期的落差太大,丁寿有些不情愿,碍着与朱晖的交情在,又不好翻脸驳斥,只得点头道:“臣无异议。”朱晖长出一口气,难得这泼皮给面子没有撒泼耍混,这关算是过了。
成国公的心在肚子里还没落下,又听丁寿道:“启陛下,巡捕营官军杂支月粮仅为四斗五升,遇小月尚要扣去一升五合,巡捕官军日夜巡逻,有警而出,辛劳之余常有杀身之患。
而一月所得远不及内监军匠,其苦实不堪言,请陛下宏恩广布,比照京中各营勇士之例发给粮廪,以振军士报效之心。”
“巡捕官军的月粮如此之少?”朱厚照微微错愕,看向身旁刘瑾。刘瑾迎着皇帝目光微微颔首,朱厚照眉头一皱,喝道:“岂有是理,军卒食不充饥,如何能阵战迎敌!”
“陛下,军中月粮均有常例,至于丁大人所请么,究竟可与不可,不妨问问兵部、户部的二位尚书大人”刘瑾眼光一转,看向下面。
刘宇与顾佐急忙出列,躬身回道:“丁大人所言的确切中时弊,巡捕营日夜操劳,遇警调用,非寻常卫所军士可比,理当各支月米一石,臣等料事不周,请陛下降责。”
开玩笑,刘瑾行事何须问过他们意思,刘、顾二人心知肚明,这是顺个梯子教二人爬,他们随声应和也就是了。
既然两位尚书知错就改,朱厚照也无意深究,点头允了二人奏议,才要让众人散了,怎知丁寿这家伙今日好像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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