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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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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喝道:“你想如此摔手就走么?”

    万巧剑客此时两眼冒着怒火,双眉笼着杀气,没有理会北岳秀士的问话,只见他猛一抬右臂,长袖朝天一吐,嗖地一声,紧接着“嘶”地一阵响,一道蓝色火星,凌空而起,直飞三四丈高。

    紫盖隐儒此时朗声说道:“鲁半班!你休要再卖弄雕虫小技,执迷不悟,辜负丐道友的一片好心,我们能不计前隙,你却不能醒悟前非?你知道,你若再次掀起拼斗,其下场将是如何么?”

    神州丐道当时沉重地“哼”了一声,厉声说:“鲁老弟你忘记了我们的赌注,你不要忘记,这一场赌博,是你老弟输了。”

    万巧剑客突然转变得昂首狂笑了,俄尔厉声应道:“我输了这场赌博,又待怎样?”

    神州丐道匆忙中伸手搁住北岳秀士,叹了一口气,向万巧剑客说道:“鲁老弟!你输了这场赌注,我道人要你承认天命之不能为达。你自以为天都峰上处处都是巧夺天工,毕竟不能人尽天意,巧悬千斤闸就是给你迎头棒喝。

    老弟!人若是还不能觉悟迷津,只怕你后悔无及。”

    万巧剑客睁着一双眼睛,闪着狰狞的凶光,冷冰冰地说道:“神州丐道!

    你虽能使顽石点头,却不能使我鲁半班衷心首肯,除非你和宇内二书生今日就在此地,合力各拼绝技,将我鲁半班击毙在这巧悬千斤闸之前,否则,数年之后,我鲁半班必能使武林永无宁日,使你们这三位武林高人,死无葬身之地,除了臣服天都峰,别无二路可走”

    北岳秀士接着呵呵大笑说道:“鲁半班!你这点愚弄三尺之童的伎俩,竟也胆敢在此时此地盲然一试?想用这几句激将的话,使我们放走你一条性命,你自称‘万巧’,此时为何如此一愚至不可及的地步?”

    说着话,右手平抬胸前,险灵掌力已经提足九成,正要推出一掌阻柔卸骨寒冰的劲道,远远有人高声叫道:“姚老前辈!请暂停出手,晚辈有下情相告。”

    这一声叫喊,远远送来,却震得天都峰上,回声四起,齐如雷呜,不仅说明来人的功力极纯,而且人耳听来,也极为熟悉。

    北岳秀士一掌挫而收,扣劲不发,紫盖隐儒却于此时颇为激动的说道:

    “是祁灵和丛慕白!”

    言犹未了,祁灵和丛慕白双双扑过山溪,各自奔到自己的恩师面前,行礼拜见,倍增亲热。”

    神州丐道抚摸着祁灵的头,笑着说道:“娃娃!你将如何脱身千斤闸内的情形,当面叙述一遍,好让这位鲁老弟输得心服口服,再无异言。”

    祁灵心里微微一怔,他不知道师父和万巧剑客赌了一场什么赌注,与他脱身巧悬千斤闸有关,他正在思索如何说出当时的情形,才是恰当,万巧剑客却于此时冷冷地挥手,说道:“不必了!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既然你们自以为身列武林高人,不屑联手以对,又不愿单打独斗,而自示大方,将这报复宿仇,扫荡天都峰的责任,交给你们的徒儿,鲁半班领受这份人情。”

    说着话,两只眼睛向祁灵和丛慕白两个人身上一扫,冷嘿嘿地浅笑了一阵,接着说道:“今日正好你们两位得意门人赶到此地,拣日不如撞日,撞日何如即日?鲁半班就在此时此地,与两位得意高足,一较长短,如果他们能胜过我鲁半班,公怨私仇,均可一笔勾销,又何必等到日后?不过”

    万巧剑客故作诡谲地耸肩一笑,说道:“如果两位得意高足,目前尚不能负起师命嘿嘿!我鲁半班并不在意小节,神州丐道你们大可不必格守前言,何妨来一次师徒联手,鲁半班在失败之前断魂之后,绝不以此昭告天下武林,说你神州丐道言而无情。”

    在祁灵和丛慕白出现的当时,万巧剑客确为之羞愤无地,但是,此刻,他又觉得祁灵和丛慕白此刻突然来临,虽然使万巧剑客自己受窘,却也使神州丐道处境非常尴尬,尤其在万巧剑客如此用言语一激之下,使神州丐道仿佛是“既不能战,又不能和”的局面,进退维谷,左右两难。

    ,没有想到神州丐道笑吟吟地两道眼神,在祁灵身上一打转,在丛慕白脸上停留一会,便笑嘻嘻地点头说道:“鲁老弟,我道人不能像你,甘愿自食所言,落个无信,我道人虽不是名手,却也自奉言出法随,天都峰的事,我道人不管,天山两位大侠也不愿管,这份责任自然就有落在我道人徒儿他们这一辈年轻人身上,既然他们赶上了这个关口,少不得就要由他们来和你老弟结个清楚。”

    说着话,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对视一眼之后,三个人忽然各自一摆大袖,悠然生风,飘然落地,从地上顿然而起,向对岸飘回,这边只留下祁灵和丛慕白两个人,和万巧剑客相对而立。

    金沙伯乐迎着神州丐道,瞪着眼!闷声嗓骂道:“邋遢牛鼻子!你捣什么鬼?放着现成的机会,只需要举手之劳,偏偏自己不下手,跟这等人讲信义,牛鼻子!你这是与虎谋皮,我看你牛鼻子越老越糊涂。”

    妙手空空也凑上来说道:“祁灵老弟和丛姑娘虽然功力了得,但是比起万巧剑客那种老奸巨滑,他们恐怕易有闪失之处,何况天都峰上,在万巧剑客而言,是了如指掌,在祁灵老弟与丛姑娘而言,却是步步危机,处处死域”

    神州丐道没等到妙手空空说完,便呵呵笑:“老偷儿!天都峰虽然说是步步危机,处处死域,你此刻看来,却还是青松、褐石、挂泉、飘风,何曾见到一丝险恶之状?我们且放心地静坐一旁,看看这一场孰胜孰负,难得一见拼斗。”

    紫盖隐儒此时也含笑说道:“白老兄和古朋友休要纳闷,相信少时丐道友定有玄机妙论,顿开我等茅塞,我们只是静等便了。”

    金沙伯乐嘟噜着白胡子嘴,满肚子不高兴。

    妙手空空滴溜溜地转动他那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在不住想这件事的经过始末。

    宇内二书生只是含着浅浅的笑容,静静地并肩而立。

    只有神州丐道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仿佛对眼前的事,漠不关心,在那里闭目养神。

    祁灵当时眼见恩师说了一话,便和宇内二书生到对岸,自己脚下略一移动,一式极其轻盈的移宫换位,转到丛慕白的身旁,两人并肩而立。

    祁灵如此一移动身形,便抬头向万巧剑客说道:“幸亏我和丛姐姐二度重来天都峰,否则,岂不是让你这样一个罪恶滔天的的恶魔,满口狂言,而不知羞惭,更不知止于胡言么。

    万巧剑客没有见过祁灵本人,但是,他对这个年轻的娃娃,说实在的打从心里没有敢轻视,一则,他已经约略听到不断地传到天都峰上,屡次失利的消息,都是失利在祁灵手上;再则,神州丐道对于祁灵那种充满信心的表现,使这个野心勃勃,阴沉毒辣的万巧剑客,不敢小视祁灵。

    所以,当时祁灵如此一说话,万巧剑客两道浓眉一皱之下,又立即散开眉锋,呵呵一笑,说道:“娃娃!巧悬千斤闸的苦头还没有吃够么?你这巧言善语的功夫,倒是深得你师父的真传,可惜你仅及此乎,你师父既然把这一桩重大责任交到你的肩上,你今日正好趁此时一展身手,既平武林公愤,又了私人怨仇,同时又不负师命,一举多得,难得的机会,你娃娃还不动手,要待何时?”

    万巧剑客口中说来虽是如此轻松,暗地里,全身也是功行力达,双掌暗作准备,以防近在咫尺之间的祁灵,陡然出手,使他欲还无及。

    祁灵笑嘻嘻他说道:“鲁半班!我祁灵既奉师令,少不得要以扫荡天都峰,为我的职责。不过,祁灵要在此地先告诉你,我师虽然没有说明对你这位万巧剑客处置的方法,我却已有决定在心,除非你此时此地悔过前行,放下屠刀,否则,我要生擒你鲁半班,以求武林公决。”

    万巧剑客霍然大笑,敞声笑道:“祁娃娃!你这种口气倒是青出于蓝,只怕你师父还不敢如此说话。”

    祁灵笑容一收,脸色忽地一沉说道:“我若不生擒于你,我祁灵如何对得起少林铁杖僧、华山千手剑的遗书相托?还有我如何向丛姐姐”

    丛慕白姑娘半晌没有说话,仿佛是一直在强力忍着,此刻也已经忍耐不住,厉声叱道:“鲁半班!你自以为设计万巧,万无一失,嫁祸于我父。你却袖手旁观,逍遥自在,谁知道今日天网恢恢”

    万巧剑客没有等到丛慕白姑娘说完,便抢着沉声问道:“丛娃儿!你是谁家的后裔?”

    丛慕白此时已是眼泪如涌切齿说道:“鲁半班!你还记得十余年以前,血洗三峡,移祸华山的事否?”

    万巧剑客闻言一震,立即呵呵地一阵大笑,指点着丛慕白说道:“原来你娃儿是丛少玉的女儿,你当年漏网,长大到如今,真不容易,应该多加珍惜才对,我鲁半班与丛少玉并无其他冤仇,只是适逢其会,作了三峡剑下之魂,所以我才在今日如此相劝于你,否则,我也可以成全你作孝女,侍奉令尊令堂于地下。”

    说着话,长身一抖,霎时双手一伸一拂,长袖疾伸两尺,笔直硬挺,分向祁灵和丛慕白二人当胸点来。

    长袖未至,劲风凌厉,而且在劲风当是,还微带着刺鼻的烟味,祁灵左手一携丛慕白,右手及时也拂出一殷九成功力的“铁袖功”暗中测试一下万巧剑客除了那几分机智和毒器之外,到底还有几分真正的功力?两只长袖微一接触之下,劲风四起,微带啸声,祁灵本是和丛慕白双双跃起的身形,此刻一震之余,右臂为之一麻,真气顿时为之一泄,立即身形如坠,直落而下,就在这一刹间,忽然一股劲道,将左臂一带,这才将下坠的身形,化为飘飘而下,不露一丝痕迹。”

    再看对面,万巧剑客站在那里,脸上微现得意,气息如常,桩步未移。

    祁灵当时心里微微一惊,暗自忖道:“鲁半班不仅为人机智,用毒高明,这手下的功夫,亦极为不弱,恐怕除了恩师和两位天山前辈,难得有人能够一敌,难怪”

    祁灵心里正想到:“难怪他老人家”万巧剑客冷冷地说道:“怎么?

    既然到如此地方,为何只守而不攻?难道还要我一再先下手么?”

    祁灵扬声打了一个哈哈,指着鲁半班说道:“鲁半班!你可曾常常听说一句俗语,说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你要死的时间,随时可以事临,但是,却不在今天。”

    万巧剑客和祁灵互对一拂之后,心里也是暗自吃惊,他又没有发觉到离灵那种逐然而落的身形,他才觉察到这个娃娃,虽然不是他对手,但是相差无几,不可大意,尤其使他心里耽心的,是祁灵的玲珑机智,使万巧剑自认为是罕见的劲敌。

    这时候他一听祁灵说是“不在今天”他心里一动,又不知道祁灵耍的什么鬼。

    当时万剑客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怎么?是怕了么,你如此夸下海口,如何竟如此撇下就走?”

    祁灵认真地摇摇头,说道:“鲁半班!你别尽为自己想得好,我要是怕你,我还站在此地和你讲话?我说生擒活捉于你,不在今天,那是有原因的。”

    祁灵转过面,对丛慕白姑娘说道:“丛姐姐!你对他说。”

    丛慕白姑娘大眼睛里,闪着愤怒复仇的火焰,切齿对万巧剑客说:“要依我的心里,恨不得早就将你千刀万剐,以雪心头之恨,不过,我祁弟弟为人厚道,从不乘人之危,虽然对你这种万恶之徒,仍不例外,所以要给你一个准备充分的时间,再心无怨言地束手被擒。”

    万巧剑客大笑说道:“好一个自圆其说。”

    祁灵平静地点点头说:“鲁半班!今天在天都峰,已经让我们深人心腹之地,任凭你有千种埋伏,万种机关,也是空自无用,你所倚仗的天都峰上的重重险阴,已经毫无作为,等于损去你的一条臂膀,再加上你面对我恩师与天山两位老前辈之前,惶然之情,早已惴惴难安,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即出手,岂非落井下石?有趁隙之嫌,我生平最不愿乘人之危,以免使人不服。”

    丛慕白姑娘仿佛此刻已经按捺住心头怒火,睁着晶莹大眼,平静着神情,对万巧剑客说道:“我们知道你还有一桩心愿未了,再给你半年时间,让你多作准备,得偿所愿,然后,半年以后,我们再来天都峰,那时候,一切冤仇,从头结算。”

    丛慕白这“一桩心愿未了”几个字,深深打入万巧剑客心里,当时神精为之一震,眼神一转,立即呵呵大笑,手指着祁灵正要发话,祁灵却向他摇摇头,笑着说道:“鲁半班!自称万巧之人,却如此心地愚蒙,你仍旧以我们是畏今日之战,难能一胜,才只此自我台阶,以维师门颜面色?”

    万巧剑客倒真的被祁灵一语说中心事,嘴角刚一挂上冷漠的笑意,祁灵又紧接着说道:“如此,让我留下一点事物,帮你相信我所说的是句句真言,好让你在这半年这这内,苦心准备,即使他日失败,你也死而无怨。”

    说着话,回头和丛慕白姑娘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各人从腰间取出一颗大小犹如柿子、圆滑滑、黑黝黝的铁球,握在手里。

    万巧剑客一见他们两个手里拿着圆铁球,当时脸色微微一变,两道眉峰,又紧紧皱起,眼睛一阵转动,然后才露出淡淡的冷笑,说道:“两个娃娃何处得来这种西藏番僧所用的硫磺烈火球?这种东西虽然厉害,在天都峰上却是足以惊人,难道你们两个娃娃,就拿这件东西,藉以狂妄么?”

    祁灵沉静地点点头,笑道:“鲁半班!你的见识倒是很广,居然能知识藏僧所使用的硫磺烈火球,不过,这回你却看走了眼。”

    说到此祁灵转头向丛慕白说道:“丛姐姐!你且让他见识见识!”

    丛慕白微微一笑,右手微抬,只见一点乌星,闪电飞出,直向左侧不远数丈的一块大青石上疾射而去。

    万巧剑客唯恐其中有诈,一旋身,倏地退后数丈,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得“轰”的一声,那真是晴空霹雳,白日焦雷,震得天都峰周围山晌应,回声如潮,附近十丈以内,都觉得一阵震动不已,而且那一块青石,已经由一大块,化为碎石如雨,四下飞溅,啸声不绝。

    万巧剑客没有料到这样一颗小小的黑铁球竟有如此厉害,也确是他生平所仅见,这一颗铁球如果要是击中自己头上,任凭功力再好,只怕也要血肉横飞,想到这里,瞥了一眼祁灵手中铁球,不由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祁灵玩弄了一下手中的黑铁球,含着一点得意的笑容,,对万巧剑客点点头说道:“鲁半班你可以看出这不是藏僧所使用的硫磺烈火球,相信你也可以了解这一颗东西的厉害,任你机关遍地,埋伏满山;任你鲁半班剧毒满身,只怕也抵挡不住这一颗加身,而使你粉身碎骨。

    万巧剑轻轻地“哼”了一声,嘴角欲撇未撇,眼睛停地转动,半晌没有回答祁灵所说的话。

    祁灵接着说道:“祁灵方才已经说过,生平不愿乘人之危,我若此时此地,遂下煞手,虽然公愤私怨,均可一了,但是你却死有未服之意,何况,与我当初生擒活捉之原意,也有不符。只是你当相信,半年之期,并非我祁灵自我台阶之论。”

    万巧剑客眼神扫到方才那一块青石之上,瞬即又注视着祁灵,一声冷笑,正等说话,忽又临时顿住话头,心里闪电一转,暗自忖道:“是啊!我仍旧有一桩心愿未了,半年之期,何妨再碰碰运气,即使半年之后,仍旧未能如愿,届时的情形,当不比今日为劣,至少神州丐道不会如此虎视在侧,我也不致如此处在四面楚歌之境,天都峰也不致因此门户洞开。

    万巧剑客只此一思忖间,已经将利弊得失,衡量得一个透澈,当时,眉峰一散,笑颜微开,点头说道:“我若不给你半年之期,只怕不能死而心服的,是你们这两个娃娃。也罢!我鲁半班少开善心,不劝慈念,今天少不得要给你同一个例外,半年之后,天都峰等你们再来,若是届时不来,我要叫武林之中,血流遍地,尸集如山。”

    祁灵笑了一笑,点点头说道:“鲁半班!我祁灵要在今日奉劝你一言,称福无穷,但愿半年以后,你能稍有觉醒,悬崖勒马,犹还未迟。”

    万巧剑客此时心里正想着另一个疑问,对于祁灵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一见祁灵转身告退,飘身越过那一条山溪,忽然心里一震,朗声大叫:“祁娃娃!你且站住。”

    祁灵已经和对岸的五高人,联袂起身,电闪而去,随风传来祁灵的回答:

    “鲁半班!你放心!天都峰虽然地址已为武林所知,我可以保你半年之内,无人上门寻事,你静心思过亦可,苦心练功亦可,但请放心。”

    这“但请放心”四个字刚一出口,一行七个人,已经几个起落,没于烟雾迷蒙,浮云飘渺的山麓。

    鲁半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将业已举起的右手,复又缓缓地放下。鲁半班从此是闭关自守,抑或是仍像过去一样,广派眼线,遍探消息?这都是后事,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祁灵和丛慕白随在五位高人之后,一路疾驰,大家默默无言,经奔雷闪电之势,离开天都峰,到达山麓,妙手空空第一个止住身形,向祁灵说道:“老弟!万巧剑客危害林十余年,今天难得你有如此利器,何不制之于死命,使武林危机平复,何必又要等到半年之后?你这不是”

    祁灵转过身来,对着妙手空空拱拱手,苦笑道:“老哥哥,这话说来话长,小弟确实有不得已之苦衷。”

    妙手空空闻言大吃一惊,瞠然而视,半晌无言,把一个见多识广的妙手空空,真的怔住了,他想不出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祁灵只要举手之劳,便可以将一个为害武林的恶魔震为血肉横飞,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祁灵有何原因,使他不忍心杀死万巧剑客鲁半班么?

    神州丐道此时却呵呵地一笑,说道:“老偷儿!你休要如此愣头愣脑,事情说明以后,相信便没有什么可以引为神奇之事。”

    说着话,神州丐道又转过身来,向大家笑道:“其实,我道人相信,感到纳闷的不只是老偷儿一个人,也不只是这一件事,白老儿早就有一问,我道人和天山两位书生,也未尽然知道其中道理,我们不妨就在此地,面对天都峰让祁灵和丛慕白他们两个人,叙说一下天都峰的经过。”

    说到此地,神州丐道又笑了一下说道:“老实说,祁灵你们两个娃娃,如此重回天都峰,不仅使我道人感到意外,几乎使我道人下不了台阶。”

    金沙伯乐没等到神州丐道说完,便抢着说道:“我老儿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我不懂你这个邋遢牛鼻子,究竟捣什么鬼,例如说”

    神州丐道大笑说道:“白老儿!用不着例如说了,等到祁灵这娃娃说明之后,你老儿倘有何事不明,少不得都要向你一一交待清楚,打了半天闷葫芦,如今一下也等他不得么?”

    妙手空空瞅着祁灵笑了一笑,便不再追问,大家一齐席地而坐,面对着清新秀丽,历盖五岳的黄山天都峰,听着祁灵叙述他从天都峰历险而回的一段经过。

    丛慕白已经倚偎在紫盖隐儒的身旁,闪着喜悦而又迷惘的大眼睛,她没有讲话,是和她恩师紫盖隐儒一样,静静地听着祁灵开始叙述,叙述那一段也有她在内的惊险新奇的经过。

    祁灵端坐在一旁,稍稍瞑目回想了一下,便开始说:“弟子应该惭愧地先从天都峰失足于巧悬千斤闸之内,开始说起”

    祁灵在失陷于“巧悬千斤闸”内以后,既羞愧自己不小心失足,又愤恨毒手报应鲁子清的卑劣无耻,复又灼急于自己当前险境,在这种情形之下,祁灵好不容易收敛住浮躁的心神,先求定静,再作良思。他这才想到自己那一柄被誉为天下第一的七星紫虹软剑,宝剑既能斩金截铁,为何不能用以挖掘石头?趁顶上千斤闸石未曾下落之前,逐级掘挖,何消片刻时光,这千斤闸就自然可以撇之身后。

    祁灵正是灵机一动,挥剑掘石之际,忽然又有一个新的念头,袭上心头,他不禁一击自己的头,跺脚说道:“我何其愚蠢到如此地步?我到天都峰上只身深入,不顾危险为何?探看万巧剑客虚实,固是一事,但是,最重要的是追寻丛慕白姐姐的下落。听方才鲁子清之言,丛姐姐分明就是就是在我这个石洞的隔壁相连,七星紫虹既然可以掘级挖阶,为何不可以掘挖石洞,通达另一个石洞之内,和丛姐姐同阵而走?”

    这一个念头,使祁灵神情为之一振,当时默念了一下方才落身而下的方向,复又运五成真力,挥掌对石壁击去,果然一阵空谷回声,较诸其他方向不同,祁灵知道此时的时候,真是十万火急,不容有丝毫耽搁,呼吸之差,便可以决定生死。当时便毫不思虑,运足腕力,挥动七星紫虹,照准石壁掘挖下去。

    七星紫虹桃花剑不愧是被誉为武林第一剑,锋利无比,吃亏在软剑上面,但是,辅之以祁灵的深厚的功力,正好相得益彰。尤其祁灵此时此地,急取点滴的时间,更是运足全身力量,不停地挥动宝剑,不消片刻功夫,已经挖掘了一尺余深的石洞。

    这期间,虽然项上的千斤闸石,不止两三次的轰隆隆向下移动,但是,丝毫没有分散祁灵的注意,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在挖掘石洞。

    渐渐地,祁灵感觉到不是上面千斤闸石移动震动,而是隐隐约约地来自对面的震动,祁灵始而一怔,心里一几乎一凉,闪电想道:“难道说是隔壁石洞,已经被千斤闸石落磐击下了么?”

    这一念头之下,差一点就是万念俱灰,全身乏力,但是,祁灵又一转念想道:“如果是隔壁石洞落下千斤闸石,只有一阵震动便会停止,为何连续震动到现在?”

    如此念头一转,不由地大喜而起,自言自语说道:“莫不是丛姐姐她也察觉到这边的异样声音,而回之以掌力么?”

    如此自语说罢,不自主地大声叫道:“丛姐姐!丛姐姐!小弟祁灵来了!”

    祁灵如此大声喊叫之下,震得原来那些石屑,都纷纷下落,但是,却听不到有任何回音,祁灵怔了一下,立即又想道:“我真是心神失常,为何颠倒如是?我还等什么?何不立即挖掘过去?”

    顿时神威大振,挥动七星紫虹桃花软剑,整块的石头,纷纷下坠,忽然,祁灵一剑挥斩过去,立即觉得石头一松,七星紫虹桃花软剑深没石内几乎达尺余。

    祁灵大喜若狂,一拨软剑,左掌早就扣足十成真力,翻掌就是一式“五丁开山”沉桩立式,嘿气出声,对准宝剑留痕的那一块猛推过去,劲道刚一出掌,只听得哗啦一阵,砂石崩落,尘土飞扬,石壁之上,竟然应手而穿,现出一个洞口。

    祁灵当时既没有思虑其他,更没有想到危险,立即一收七星紫虹桃花剑,一穿身,式走“灵蛇出洞”嗖地一下,就在尘土迷漫,沙石阵落的情形当中,穿身而过。

    刚一穿过身形,只觉得寒风一阵,银光一闪,直落面门而来,祁灵一时没在想到会有人拿着兵刃在这边等着他,他这样穿身过来,正好引头受死,任凭祁灵一身功力如何精湛,在这种措手无措,事出意外的情形之下,也只有束手闭眼认死。

    但是,就在这瞬间,祁灵的耳朵里忽然听到一声:“嗳呀!”

    祁灵就势一收小腹,双腿一沉,挺身而起,两只眼凝神望去,只见站在对面的一人,正是丛慕白姑娘,手里仗着三尺青峰,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祁灵忘情地叫了一声:“丛姐姐!”

    然后轻轻地说道:“是小弟祁灵来了!是小弟祁灵来到姐姐这里了。”

    祁灵刚一说完这两句话,丛慕自姑娘忽然神情一振,猛地一撤手中长剑,朝着祁灵直扑过来。

    这个石洞的范围本来不大,两个人相隔得又是很近,丛姑娘如此一扑上前,两个人早就抱得紧紧地,祁灵知道此时此地,丛姑娘在绝望关头,重睹一线生机,是如何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神激动。

    祁灵也伸手紧紧拥抱着浑身颤抖的丛慕白姑娘,只是轻轻地重复地说道:“丛姐姐!小弟来迟了一步,让姐姐受惊了。”

    如此过了片刻时间,丛慕白这才离开祁灵的怀抱,只见她两眼泪水盈眶,此刻两颊又飞上一层红晕,低低地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祁弟弟!我们这是相逢在梦里么?”

    祁灵摇摇头,极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刚叫得一声:“丛姐姐!”

    忽然头顶上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还带着一阵砂石飞落而下,祁灵这才警觉到此时此地,还是身在险境当中,生命随时还是要受到危害。

    心情一紧张,立即说道:“丛姐姐!这其间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赶紧设法离开险境。”

    丛慕白姑娘点点头,说道:“祁弟弟!愚姐此时方寸早乱,千斤石当顶,应该如何才能离开险境?”

    祁灵突然一挥手中的七星紫虹软剑,说道:“丛姐姐!小弟这柄宝剑,暂作锄之用,先掘一处石洞,藏住身骨,避开这即将下落的千斤闸石,然后再从长计议吧!”

    两个人此时,也没有商量的余地,祁灵便按照方才挖掘石洞的方法,挥动宝剑,朝另外一个方向挖掘而去。

    丛慕白姑娘也帮着搬开石块,如此两人全力之下,一个两尺见方的石洞,不消一盏灯的光景,已经挖掘而成。

    祁灵缓了一口气,方一缓手,就听得头顶上又是一阵轰隆隆,石屑砂土纷纷下落,祁灵当时心情一凛,连忙回身向丛慕白姑娘说道:“丛姐姐!这项上千斤石闸,眼见就要落下,我们且在这石洞中,暂时避过,再作其他道理。”

    丛慕白姑娘虽然是武林儿女,但是丝竟还是女儿身,她想到方才自己见到祁灵那一刹间的激动失态,心中犹有羞意,如今看见这样两尺见方的石洞,要两个人蹲在一起,不由地起了踌躇。

    丛姑娘如此一犹豫之际,祁灵也立即想到了这个尴尬的情形,当时说道:

    “丛姐姐!你且先躲到洞中去,以免临时措手无及,待小弟再来掘大一些。”

    丛姑娘一听祁灵如此一说,不由地脸上一红,但是,她也立即毅然说道:

    “祁弟弟!这项上的千斤石闸,说不定立刻就要坠落,还是我们一齐都在石洞中,避过这一阵再说。”

    祁灵还要说话时,丛姑娘倒是脸色一沉,正颜说道:“祁弟弟!在如此情急之时,你我不拘泥于俗礼?祁弟弟如果坚持不进洞,愚姐也只有在这洞外相陪。”

    祁灵倒是为之感动不已,刚叫得一声:“丛姐姐!”

    丛姑娘紧接着说道:“只要你我心地可见天日,处此危境纵有男女之别,又有何碍?”

    说着话,便拉着祁灵,双双避进石洞之中。

    在这样两尺见方的石洞里,两个人不仅贴胸叠股,进而呼吸相闻,祁灵是一代正人君子,虽然此刻软平温香抱满怀,却是丝毫没有邪念,当时,祁灵为了拓破两人如此僵对的闷境,便开口说道:“丛姐姐!以前的种种,都是小弟的错了!怪只怪小弟一点私心,灵智蒙蔽”

    丛慕白姑娘不等祁灵说完,便拦他说下去,摇摇头接着说道:“此时此地,还说那些往事做事什么?”

    祁灵也摇头说道:“唉!小弟为此事,深自引为内疚,终日难安,若不是小弟在北岳生花谷,从姚老前辈那里,得知真情,这件事岂非由于小弟一点私心,造成终身憾事么?”

    祁灵所指的,当然是指当日在紫盖峰看到丛慕白和紫盖隐儒相拥的一幕,所引起的误会而言。

    丛慕白虽然不知道祁灵所指为何,但是,从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得出,她已经对祁灵的一切,都有了原宥。

    丛姑娘低低地说道:“祁弟弟!谁都没有错啊!只是一种可怕的巧合罢了,一切事情既已成为过去,又何必再三提起?此时趁着千斤石闸未落下之前,你我且闭目稍自行功,以准备下一个方法。”

    祁灵说道:“丛姐姐!这些话,埋藏在心中,为时已久,今日难得如此机会,还是让我一吐为快。”

    于是祁灵便娓娓地从紫盖峰头,那一段误会说起,一直说到北岳揭开真情;二次重到衡山千言万语,说不尽心中悔意,也隐隐约约道不完内心情愫。

    丛慕白姑娘一颗芳心,既惊又喜,不由地将自己的螓首,慢慢地依偎到祁灵的肩上,这一对武林儿女,由爱生恨,又由悔生爱,经过多少波折,经历多少惊险,想不到如今竟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四洞中,相拥于怀,互诉衷曲,为武林事添了一段佳话,虽然两个人都是不及于乱,但是,彼此如此相偎相依,也感到甜蜜无边,幸福无限,忘记了身外尚有何事。

    正是两个人相拥相偎,温馨无限的时候,突然头顶上又是一阵轰隆隆地震动,而且震动的声音,听来距离头上,愈来愈近,两人不觉从甜蜜中惊觉过来。

    丛慕白姑娘离开祁灵的怀抱,脸上红晕未褪,犹带娇羞,轻轻地叫道:

    “祁弟弟!”

    祁灵也立即叫道:“丛姐姐!小弟尚有一件喜事,未曾说与姐姐听。”

    丛姑娘一听“喜事”二字,不由地又是红云上脸,娇嗔着说道:“祁弟弟!有什么喜事,你又忘记告诉姐姐呢?”

    祁灵含着微笑说道:“只顾和姐姐谈我们自己的事,把这件重大的事,都给忘了,姐姐!你可曾知道令师许老前辈,已经前往北岳生花谷会晤姚老前辈了么?”

    丛姑娘果然心情大为振奋,说道:“是真有其事么?”

    祁灵说道:“小弟前往衡山,就是为了这件事,恐怕此时,两位老前辈已经化尽前嫌,重圆破镜了,这就像我们一样,‘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丛慕白姑娘脸上一红,嗔道:“祁弟弟!别尽贫嘴了。我们身在险境,还如此乐以忘忧,真是有些不应该。”

    祁灵当时也不禁感到不好意思,半晌没有说话,丛慕白姑娘怕祁灵真的着了恼,便又说道:“祁弟弟!我们身脱险境之后,再倾情的相谈好么?”

    祁灵也知道丛姐姐的心意,连忙说道:“丛姐姐说的对,只要我们身脱险境,海阔天空,自由自在,还怕没有倾情相谈的时候么?”

    说着话,祁灵又忍不住探头来,向上看了一下,只见千斤石闸,势在当头,尚不知究竟何时,才能落下。

    当时祁灵回过头来,对丛姑娘说道:“我们何必在此枯等千斤闸石落下呢?何不趁此机会,早定主意。”

    丛姑娘点点头,说道:“祁弟弟!我如果不感到疲乏,愚姐尚有一法,可以一试。”

    祁灵笑道:“性命攸关,即使累死也要挣扎,何况小弟此刻力有裕余,姐姐有何高见,请速说明,以便我们早日脱离此地。”

    丛慕白姑娘说道:“此时此地,尚有何妙计可言,只不过是笨法子而已,我们轮班由这个石洞慢慢向上掘上去,仗着宝剑锋利,仗着我们内力尚存,尚不失为脱险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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