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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也不是江大娘的,大娘又在干什么?”
江杏一窒,对方已飘上屋面,一晃就不见了。这工夫芳芳也抱着一个孩子奔出,道:
“大娘,为什么只有一个孩子?”
江杏道:“另一个被一个红衣女子抱走了,快追!”二人上屋四下望去,只见百十丈外有个红影在晃动,可见其速度之快。然而,江、马二人不久就追上了,原来这位红衣姑娘坐在大石上等她们,要是不等二人是绝对迫不上的。
江、马二人停下来急喘,这才看清这红衣姑娘眉目如画,抱着孩子,几疑是送子观音。
马芳芳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李婉如”
“这孩子是姑娘的?”
“当然不是,正如你抱的那个也不是你的一样。”
“这么说来,李姑娘即使不认识凌大哥,必和姜不幸认识了?”
“姜不幸又是谁?”
“就是这孩子的母亲呀!”
“噢!本姑娘既不认识凌鹤,也不认识姜不幸。”
“既然李姑娘和这孩子及其父母全无瓜葛,何必管这闲事?”
李婉如笑笑道:“以前无瓜葛,此后要有瓜葛不是很简单吗?”
马芳芳道:“原来姑娘想把这孩子送给凌大哥。不知姑娘为何可以摆脱我们而不这么做?”
李婉如道:“我只想问问,我有没有抱措孩子?”
江杏走上三四步,打量了李婉如怀中的孩子一阵,正要出声,没想到芳芳也跟上来扯了衣襟一下,道:“没错,正是凌大哥和姜不幸的孩子”
李婉如站起就走,江杏正要说话,芳芳又止住了她、直到李婉如走远了,江杏才道:
“芳芳,你这是啥意思?她抱走的是你哥哥的孩子马小鹤呀!”
“大娘,我又不是不知道”
“自己的侄子让人抱走,而把别人的孩子留在身边,这是为了什么?”
“大娘,这份现成的功劳,我不能拱手让人。只要凌大哥的孩子在我手中,就等于凌大哥的心在我手中一样。”
江杏看了她一会,摇摇头道:“芳芳,你这一手我可就不怎么欣赏了,待人以诚,才是交友之道,以这手段博取男人的欢心,效果不错,但未必能持久。古人说:君子而善诈,无异小人之肆恶;君子而改节,不如小人之自新。芳芳,我已经是近天命之年的人了,作人处世的经验比你丰富得多。古人之‘文以拙进,道以拙成’的说法,确有无限之意味!”
芳芳道:“大娘,你无法理解晚辈对凌大哥的这份情愫!”
“我并不太清楚,却相信‘出污泥而不染,明机巧而不用’的道理”
凌鹤赴约,姜不幸固执已出动,姜子云和曲能直以及柳闻莺也不会在家苦等,他们只有盯上姜不幸。他们相信凌鹤不会深责姜不幸的。但他们不敢距姜不幸大近,竟不知凌鹤和姜不幸的结果如何。
他们只看到黄氏兄弟带着一些蛮人撤退,却未看到叶氏父子。当然,他们猜想凌鹤必然凶多吉少。
当他们来到羊肠小径处,那已经是凌、姜二人落下绝崖之后不久,他们发现大石上有人高卧。曲能直一看到这老人所枕的小药箱,就不由心头悸动,这些年来他深深痛恨自己的历史,因此他拉着姜子云回头就走。
“干啥呀?”姜子云道:“胆子那么小,怕了这个阻路的怪老人哩!”
曲能直一言不发,就要独自离去,这工夫大石上的老人道:“能直,我知道你的心情,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个补偿法?”
“有一天你会知道。现在我先为你做一件事,你说吧!只要老夫能办得到的,一定照办。”
“不必!我只希望不要再见到师父,因为我的最大痛苦就是回忆”
姜子云失声道:“原来你就是‘恶扁鹊’”
“恶扁鹊”道:“以后就叫我‘猪叟’好了,猪是‘猪狗’的猪。”
姜子云道:“一代大国手,为什么如此作贱自己?”
“姜子云,有一段时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给我站到一边去!”
曲能直面对的毕竟是他的授业恩师,不是“恶扁鹊”他哪有今日之成就,然而,不是他,今日他怎会是个阉人?有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是否也有无不是的师父?
“你说吧!要师父为你作一件什么事?”
“不必了!”
姜子云道:“‘猪叟’,我就替他说了吧!请你自一些坏蛋手中把一个婴儿弄回来,老曲就感激不尽了。”
“恶扁鹊”道:“小事一桩,事实上,孩子已经在你师妹手中了”
姜子云道:“我有什么师妹”
“老夫叫你到一边凉快去,你没听到?你这老小子欠揍是不是?”
曲能直道:“我师妹也来了?”
“而且至少有一个孩子在她手中。”
“谢师父!”曲能直掉头就走。”
“恶扁鹊”没有再拦阻,不久,梁不凡自大石后出来,道:“原来前辈就是数十年前一代名医”
“恶扁鹊,说出来没有关系。”
“老前辈为何总是要我藏起来,不让人看到晚辈跟着你?”
停了很久“恶扁鹊”才道:“由于老夫昔年的行为太卑劣,老夫怕别人看出你是阉人,而怀疑是老夫阉了你”梁不凡道:“晚辈刚才在大石之后偷看,令徒曲能直也像个阉人,莫非是老前辈把他阉了?”
“不错,这也正是老夫自号‘猪叟,的原因”
梁不凡自然无法了解他们师徒之间这笔烂帐,而“恶扁鹊”所说想补偿曲能直也不是假的。只不过,一个人年轻时随心所欲,作孽大多,老来怎么补偿也不成的。
凌鹤并不知道姜不幸也掉落绝崖之下,气走了娟娟,一时也找不到她,只好去找叶伯庭父子及黄氏兄弟。
但他这一年来历尽沧桑,已不再冲动,要找那四个人,先要使自己的伤势好转才成,于是他找到一个山野中弃置的猎屋,先把身上的外伤上了药,也服了药,开始运功疗伤。
但脑中杂念纷纷,此灭彼明,在他真是稀有的现象,这就是“我见”所致,想想阿幸生死不明,孩子在敌人手中,忠仆姜子云好友曲能直以及柳闻莺等,不知此刻身在何处?如何收摄心神?
这情形持续不久,即想起译注的梵文有关参禅十要:入定本非难,打扫性中天,无有纤尘挂,此法曰自然。灌灭炉中火,切莫守丹田,抽坎与填离,最易倒灵丹。不可以意送,枢机难转旋,灵台不着相,斯法在眉尖。斯法本非法,一点丹珠圆,不可贯法相,不可用朝参,不着一点意,清净自启玄,失时本无害,得时也无欢,不着去来相,观法亦不观,此中探大道,花开自延年。五龙捧圣法,此言是妖言,一切抹煞尽,自在到泥丸。
这都是凌鹤亲自译注的,如诗如渴,文字优美顺畅,自也忠于梵文本旨内容精义。所以受益匪浅,自得此法,内功即进入另一境界层次。因而才能力敌叶氏父子及黄氏兄弟等十大高手,还要加上三百名部落中的勇士,可以说史无前例。
这工夫他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直到冷月沉落,朝晦初露之时,他才睁开眼睛,只见洞口坐着一个女人,身着红衣,似乎抱了个孩子。
“阿幸阿幸孩子找到了?”他一时激动,意念一动,身子即冉冉升起,飘到这女了身边,连这女子及婴儿都抱了起来。
不仅此也,经过生死死别,这是因为红衣女子按在他的“商曲穴”及“石关穴”上把他掼倒的,他自然毫未提防。
这一摔就把他摔醒了,甩甩头一看,由于躺在这红衣女子的正面,这才看清,她虽美,身段也像姜不幸,却不是姜不幸,而是一个风姿不逊姜不半,眉字间蕴含一抹肃杀之气的姑娘,她道:“凌鹤,摔得应不应该?”
“应该,应该。请姑娘相信在下只是一时兴奋而认错了人!”
“你把我当作什么人?”
“孩子的母亲姜不幸。”
姜不幸是你的妻子?”
她下意识地打量凌鹤,世上俊俏的男人很多,但俊逸而英挺,称得上男人中的男人者,这是平生仅见。她应师命去抢孩子,然后送还凌鹤,在“恶扁鹊”来说,自然有他的计划。
要不,他要抢回孩子,然后送还凌鹤,亲自送还凌鹤,岂不省事?
“你是说我很像姜不幸?”
“是是的,但只是背影像而已。”
“前面不像?”
“是的。”
“你是说我长得不如姜不幸好看?”
“不,不!各有于秋”
“这么说,充其量我只是和她不分高下了?”
“如果我是喜新厌旧那种男人,就可能以为姑娘比她好看些。”
“你的意思是,至少我并不比她好看些对不?”
最初,她不免恼火,见过她而不说她是绝色者几乎没有,而凌居然一句奉承赞美之词,但听到后来,他的活比赞美更使她重视。至少她相信这个姜不幸是个美人,而凌鹤也是个君子。
捕捉一般男人的网,极易编织,但捕捉一个像凌鹤这种君子的网却难了,除非用足以贬值女人的人格那种色网,而她又不是那种女人。
“请问姑娘抱的是谁的孩子?”
“凭你的想象,我会抱谁的孩子坐在这儿?”
“啊!姑娘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请问姑娘芳名,怎知在下的孩子在贼人手中?”
“我叫李婉如,至于怎知你的孩子丢了,这并不难。”
凌鹤再前进一步,仔细一看,神色微变,道:“李姑娘,这一个并不是在下的孩子”
李婉如陡然一震,道:“什什么?难道被抢去的孩子不仅凌少侠的一个?”
“是的,还有一个是马小鹤,也就是西北马如飞的孙子。”
“你没有看错?这的确不是令郎?”
“错不了!在下一天要抱几次,怎么会弄错?”
李婉如冷冷一笑,想想在那尼庵不远处,坐在大石上等马芳芳和江杏二人,她特别问清,有没有抱错孩子?她们二人说没错,如今想来,这两人心怀叵测。不由黛眉挑煞,掉头就走。
凌鹤道:“李姑娘要到哪里去?”
李婉如道:“去找那两个女人算账!”
“哪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名叫马芳芳。”
“姑娘见过马芳芳?”
“不错,当时她们击倒了七八个带有吹箭的蛮人,我也助了她们一臂之力,但是我首先进屋,抢到了这个孩子,屋中只有这个婴儿。但出来不远,我发现她们在追我,且马芳芳也抱了一个孩子,我为证实有未抱错孩子,就坐下来等她们,她们追上之后说,我没抱错,如今想来,马芳芳当时曾阻止那妇人说话,没安好心,八成她抱的那个才是你的。”
“这八成”
“这个马芳芳又是谁?”
“就是西北马如飞的女儿”
“这么说,这孩子就是马芳芳的侄子吗?”
“是的,李姑娘。”
“你认识她?”
“是的,有一段时间,在下和姜不幸有误会,曾和她在一个客栈中住过,当然,还有‘白煞’姜子云及。续命郎中,曲能直曲大侠。”
“什么?曲能直也和你在一起过?”
“是啊!昨天我们还在一起,莫非李姑娘认识曲大侠?”
“又何止认识!走,我们快去找她们”两人上了崖顶,循路找回,在不久前见过马芳芳和江杏的大石处未见到她们,立刻去了尼庵,哪知仅三五个时辰,已是人去屋空。
李婉如道:“凌大侠,你想想看,这两个女人会去什么地方?”
凌鹤心想,马芳芳以自己的侄子换别人的孩子,而且任自己的侄子由一个陌生姑娘抱去,八成是想在他面前讨好,应不会离开大远,首先会到那客栈去找他,他道:“李姑娘,我们到客栈去找找看。孩子由我来抱”
到客栈去一问,小二说马姑娘和一位老妇人抱着婴儿刚走了不至!半个时辰。两人一商量,凌鹤负责东、南两个方向,李婉如负责西、北二方,不论找到与否,午时在此客栈中碰面。
李婉如道:“凌大哥,你何不把这孩子暂交店家照料一两个时辰?抱着孩子总是不方便。”
“不,李姑娘,这孩子也很可爱,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再丢了就麻烦,再说黄氏兄弟誓在必得,他们也会来找的。”
“凌大哥,黄氏兄弟要别人的孩子干什么?”
“这咱们追人要紧,此刻无暇谈这件事”把孩子捆在背上,出了客栈而分手,凌鹤逞奔正南,远及五七里,然后转往东方。凡是有丘陵或高树之处,他必登高了望。在东边也走出四五里,正准备口客栈时,忽闻沉重纷杂的步履声由北面传来,登高一看,不由骇然,竟是受伤初愈的黄氏兄弟,率领约两三百部落族人而来。
由于凌鹤背了个孩子,不宜动手,而且还是找孩子要紧,掠下大树,就往南掠去,哪知黄氏兄弟已看到了他,迎头拦住。
他们别无所求,只要孩子,似乎以为没有什么不对。况且凌鹤又背了个孩子,黄氏兄弟自不会想到这孩子不是他们要的那个。
这工夫蛮人怪叫着围成个半月形,半月形的对面就是黄氏兄弟。黄世海道:“凌鹤,你的命真大,居然没有死。”
凌鹤道:“黄世海,屡经惨败,你们还不死心吗?”
黄宗海脸上浮肿未消,吼着道:“把孩子拿过来,我们放你走!”
凌鹤道:“真是化外之民,不知廉耻为何物,别人的孩子为什么要给你们?”
“凌鹤,你要知道。”黄世海道:“孩子是你们生的,却是我们撮合的。再说,你们还年轻,如果想要孩子,随时可生,我们一定会厚待这孩子的。”
“做梦!”凌鹤撤下龙头鳞尾鞭,算是明确的答复。这工夫黄世海大声呛呼,以蛮语对族人交代了几句话。
擒贼擒王,他首先扑向黄氏兄弟,鞭长七尺,威力达一丈开外,乌光闪耀,形同鸣吟的怒龙。黄氏兄弟深知他的厉害,闪闪避避,连连以蛮语发号施令。
现在凌鹤才知道蛮人围成半月形的动机了。
黄世海鉴于族人大量被屠杀,太划不来,决定尽量用吹箭,如果团团围住,吹箭就会伤到自己的人。而半月形的对面是黄氏兄弟,就不易中箭了。
何况中间还有个凌鹤挡了一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他们兄弟二人足能全部扫飞或闪避过的。
一声令下,两百余蛮人齐发吹箭,刹那问有如满空的蝗虫,遮天蔽日而来。
凌鹤最担心的是背上的孩子。此刻不求伤敌,只求自保,待他们的吹箭用完了,再拾掇免得碍手碍脚。
这还在其次,他绝未想到,黄氏兄弟也用吹箭,在黄世海一声怪吼中,蛮人立刻停止吹箭,却像潮水似地涌上,就在这时“刷刷”两声,凌鹤大腿及小腿肚上中了两箭,这正是黄氏兄弟吹的。其实也是凌鹤疏忽大意,这些蛮人会吹箭,黄世海兄弟岂有不会之理?只是在他们二人用箭之前,暗示族人停止吹箭而涌上,那是吸引凌鹤的注意力,同时也怕吹箭伤了孩子。他们兄弟二人所吹之箭,目标在凌鹤的腰部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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