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这才知道这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小师弟,欢呼一声,扑向田青。
田青冷哼一声,疾抓他的“儒臂穴”阮昭虽然十分激动,毕竟是一个绝世高手,大惊之下,转臂侧身,横闪一步说:“师弟你?”
田青不由暗暗点头,看他闪避的身法,及反应之快,果然是轻功最佳的一个。“疥叟”
说得不错,七个师兄资质都好,现在已经遇上大师兄和二师兄,论招术和内力“一轮明月”不在自己之下,若论轻功身法,阮昭要高一筹。
“阮昭!”田青冷峻地说道:“师父待你何辜.?你为甚么要叛离师门?”
阮昭深陷的双目中,射出狠毒的光芒,说:“小师弟,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若能从此否认是那魔鬼的门徒,咱们就是好兄弟!不然的话,咱们就是死仇大敌!不过,看在咏梅姑娘面上,第一次见面,别伤情感,你走吧!”
田青冷冷一哂,道:“阮昭,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决心叛离师门了?”
“不要再提起那老贼!”阮昭声色俱厉,狠声说。“有机会我还要杀死他!”
田青两个酒窝上又挂上一抹杀机,掏出一个三角金牌,以左手拇食二指捻着牌上的链子,切齿地说:“这玩意儿大概你也听说过,一旦亮出来,不见血绝不收回。”
语毕,扬手“嚓”地一声,钉在三丈外柳树干上,五寸来长的链子,悠晃不停。接着,一扯身上长布包的系带,放开包布,龙头凤尾笔已撤在手中。
阮昭乍见龙头凤尾笔和“五步追魂判”非常兴奋,大声说:“师弟,你有今日之成就,小兄实在为你高兴!你若知道那魔鬼的罪行,恐怕你更”
“亮出你的兵刃来!”田青沉声说:“把你的‘悌’字也拿出来!”
阮昭肃然掏出一个白金“梯”字,仰天悲呼说:“这‘悌’字虽是那魔头所赐,但字的本身,并无罪恶,我阮昭出道以来,自问尚能循规蹈矩,庶几不违此字真谛”
田青嘿嘿冷笑一阵,说:“数典忘祖,欺师罔上!像你这种败类,也能作到一个‘梯’字么?”
他面色一冷,厉声道:“毁了!”
阮昭仰天悲啸一声,说:一苍天既要阮某手足相残!阮某宁作罪人,绝不作懦夫!此字为先贤所留,岂能随便毁去──”
阮昭语毕,纳字入怀,顺手撤下一柄尺余长的银色褶扇,枯瘦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柄褶扇,田青以前没有见过,却听师傅说过,白金为骨,冰蚕丝为面,一面是白色,一面是黑色,名叫“阴阳扇”
此扇之珍贵,可与龙头凤尾笔比美,虽仅尺余,却有三十余斤重,即宝刀宝剑,也难伤其分毫。
“阮大哥,阮大哥!”有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呼喊着说:“阮大哥,你还有米么?”
阮昭凝重的面孔上,突然绽出一丝苦笑说:“是虎妞么?还有,谢谢你!”
“哼!你骗我,半月前我送来十斤米,我计算早就没有了!只可惜我也和你一样的穷!”
田青暗暗一叹,心想,半个月只吃十斤米,而他还没有吃完,他到底吃不吃饭,阮昭面色一黯,说:“虎妞,别难过!穷困不是罪恶!孔子赞其爱徒曾说:‘一箪食一瓢饮,回也不改其乐。’你我有米充饥,何穷之有!”
虎妞大一说:“谁听你这一篇大道理!我问你还有多少米?”
阮昭苦笑着说:“如果做稀饭,还可以吃两天!”
田青颓然一叹,心道:“万贯家财,抖落精光,三餐不继,竟以稀饭充饥!一个叛师恶徒,真能懂‘君子固穷’的大道理么?”
虎妞厉声说:“怎么?你这些天都吃稀饭?无怪斤米半月还没有吃完呢!你简直是个傻子,我待会给你送点米来!”
阮昭大声说:“虎妞!千万别送了!堂堂男子汉,还要一个女孩子张罗三餐,你拿来我也吃不下去!”
“我不管!反正我要拿来,拿来你就要吃!不吃我就捏着脖子往下塞”说着话,声音渐去渐远。
田青沉声说:“她是谁?”
阮昭怆然地说:“一个肝胆相照之人,有侠义之风的女孩子。”
“她是武林中人?”
“也许是!”“你何时认识她?”
“破产之后,搬来此处,第二天她就来了!”
“你和她素昧平生,就接受她的施布?”
阮昭冷然一笑,说:“阮昭何许人也!家财万贯,变为三餐不继的穷光蛋,也未使阮某皱皱眉头!她来了放下米就走,难道我能摔到街上去不成?”
“哦?”田青大摇其头,心道:“真是怪人怪事!果真如此,这虎妞确是个不同凡俗的女孩子!”
田青沉声说:“阮昭,看你的行为,似不像毫无气节之人!你能改过自新么?”
阮昭冷笑道:“阮某不做亏心之事,谈不到改过自新!田青,你既甘拜那魔头走狗,就快动手吧!”
田青面色一寒,说:“本来,看在李咏梅面,我不想杀死你,但你屡次口出恶言,污蔑师尊,我只得动手了!”
突然,柴扉外又有人朗声说:“阮大快在家么?”
阮昭似感不耐,沉声说:“外面是哪一位?”
门外之人说:“在下奉本主人之命,问你考虑好了没有?”
阮昭突然面孔扭曲,厉声说:“告诉他,阮某即使饿死,也不能出卖这件东西!“”
门外之人嘿嘿冷笑一阵,说:“铜头客,钢指魔,怒山双狐红女蜗,这几位主儿可都不好惹!在下口信已经带到,可别说言之不预!子时以前,本主人在贵妃画舫上候驾,到时不去,嘿那人带着一串狞笑走了,表示后果之严重,尽在,笑中。
阮昭神态木然,喃喃地道。“阮某若在乎这些人物,早就离开金陵了!”
田青感觉阮昭四面楚歌,来人似在威胁他,但他却不为所动,不知是考虑甚么事情?田青沉声说:“来人叫你考虑甚么?”
阮昭晒然一笑,说:“以金砖一百五十斤,换本人一件东西!”
田青不由一怔,一百五十斤金砖,合二千余两,不知是甚么东西,他竟不肯交换?沉声说;“他要交换甚么东西?”
“一个白金‘梯’字而已!”
田青面色肃然,他早知白金字引起武林中人注意而强抢豪夺,却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抢这些字?同时,田青茫然不解,阮昭若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败类,岂能饿着肚皮而不肯交换?况且这个白金“梯”字仍是师傅所赐,而他对师傅又十分痛恨!就凭阮昭这份“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的决心,已足令人钦佩,然而,田青只惦记着师训,认为他即使样样都好,只要叛师罔上,即不可原谅。
田青厉声说:“他的主人是谁?”
阮昭冷笑说:“你刚才不是听到那一套歌谣了么?”
“不错!我过去也略有所闻,并非太了不起的人物!”他哂然一笑,说:“我问是其中一个!”
阮昭冷然地说;“第一个!”
田青不屑地说:“那是‘铜头客’了?听说此人在金陵颇有势!你曾答应他可以考虑么?”
“不错!”阮昭肃然地说:“为了一个人,我答应考虑一下!”
田青轻蔑地一晒,说:“我差点把你估高了!原来师门信物,你也能考虑交换!而交换的原因,只为了一个人!”
阮昭厉声说:“你知道那人是谁?”
“是谁?”田青不屑地说:“谁的面子能大过师门的信物?”
阮昭厉声说:“动手吧!打完了我再告诉你!”“唰”地一声,一阴阳扇”已经张开。
田青展开“五步追魂笔法,飘闪腾挪,于十三个不同角度上,点扫二十七笔。
阮昭沉喝一声,瘦削的身子,诡谲莫测“阴阳扇”忽开忽合,开则藏身,合则攻敌,有时以“扇里藏身”之法,隐于扇后,像一只巨大的银蝴蝶,在金色光网中飘来飘去。
罡风四下排压,使一边的垂柳,狂摇不止。
现在他们即使想收手也办不到,因为双方出招都快逾电掣!血红的眸子互相狞视着,一个想除去魔鬼的门徒,另一个想杀死叛师罔上的败类。
田青虽以招术及内力见长,但阮昭的轻功身法显然高出一筹,竟打成平手,难分高下。
他们都抱着必胜的决心,不击败对方誓不罢休,因为他们都是宁折不弯的个性,而且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大约两个时辰,拼了将近五六百招,两人都已力竭了。
本来像他们这等高手,若是保留实力游斗,打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力尽,但他们现在的对手不同。
现在他们的招式都缓慢下来,呼呼而喘,但谁也不肯示弱,谁也不肯住手。
又拼一二百招,田青沉喝一声,施出追魂三笔,刹那间,那奇怪的兵刃,分不出龙头和凤尾,阮昭只感觉到处都是龙头,到处都是凤尾。
他颓然一叹,狠声说。“那魔头终于将这三招绝学传与你”一声闷响,阮昭肩头中了一笔,虽然田青已经力竭,仅有二成力道,可是阮昭思慕李咏梅,忧郁伤身,内力大减,原地转了一周,坐在地上。
肩头衣屑纷飞,殷红的鲜血,自衣袖中淌下。
而田青也没有全胜,踉跄退了五步,倚在柳树干上,弯着腰,以笔拄地,呼呼牛喘。
他深信若非阮昭精神大伤,即使施出这追魂三笔,也仅是平手之局,两败俱伤。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修长,英风凛凛的少女,提着一袋白米,像幽灵似地闪出木屋之后,向田青缓缓欺近。
这女孩子虽然生得高大,却十分健美,奇大的杏眼、隆鼻、大嘴、大手、大脚,正因为全身各部位都大,配合得很妙,形成一种大而美的奇特风韵。
她那剑眉暴挑着,不太白嫩的大手,缓缓伸出,准备向田青后脑拍去。
而田青这时嗓中像生了烟,只感嗓门不够宽敞,呼呼牛喘,自然未发现危机已到了背后。
就在虎妞的大手抓向田青玉枕穴时,阮昭沉喝一声道:“虎妞不可”接着就倒了下去。
田青快然一惊,反应奇快,一式“倒拽牛尾”扣住虎妞的手腕,摔出一丈多远,落在阮昭身边。
这丫头体健肉厚,这下子摔得不轻,却毫不在乎,立即爬起来扑向阮昭。
田青看了虎妞一阵,觉得名字用得好,不但生得英武高大,而且很重义气。看她对阮昭关切之色,并不下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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