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仍是神色不变,由他深沉的面上,很难测知是何心意。
五人走了数步,蓦听——浩天喝道:
“道长且慢!”
五人身形一顿,回身时均面带一片愕然紧张之色。
“灵隐”嘶声叱道:
“孟浩天!你可是后悔了?现在撕破了你假仁假义的面具还来得及!”
浩天冷冷地朝他望了一眼,并不理答,只对“灵玄”道:
“本帮谨订明年开奉三月初五,于桐柏朝阳谷,举行复帮大典,望道长寄语贵派掌门,到时贵派少临指教,同时解决三十年前一段公案。”
“灵玄”肃然答道:
“贫道定将尊驾意旨转告掌门,不知尊驾尚有何吩咐?”
浩天默默地摇了摇头。
“灵玄”这才微欠身一揖,道:
“如此,贫道等告辞了!”
五人这才又转身,转身走去。
浩天望着他们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方才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叹了一声。
虽然,他在武功上击败了罕绝的强敌,可是,他心内却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
相反的,在情绪上,反而更加沉郁了。
这时——一直在旁观的“五台真君”却也被浩天盖世武功震骇莫明,倏然嘿嘿冷笑了数声,阴沉地道:
“阁下表演的天才,确是不凡,可惜,只有骗骗像五剑那种货色!”
浩天生冷地望着他,默然不语,面上却有漠落疲惫之容。
“五台真君”又冷笑数声,对“微尘子”及“风火行”道: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混充救世菩萨,岂非天下奇闻!”
浩天闻言,冷哼一声“五台真君”又狂笑道:
“老夫只有见过不食荤的牛马,却朱曾听到过有不吃屎的狗!”
浩天面上倏地升起腾腾杀气,但随即又恢复漠然,生冷低声道:
“阁下请勿忘记,咱们的事还没了结,最好现在休逞口舌之快,待会阁下就会后悔不及的!”
“五台真君”仰天一阵大笑,道:
“待会后悔的不知是谁,光说大话可唬不住人,方才因开当道友横出插手,未能好好领教阁下高招绝学。”
他对“风火行”及“微尘子”接道:
“此时正好重新孟大侠拜领几招绝学,微尘掌门,师弟还竟待什么,机会难得,还不同上?”
照说“五台真君”先前已对浩天生出情意,此时怎反倒挑衅起来?
原来——他凶狡如狐,他发现浩天力破“擒龙阵”后,体内真气已消耗殆尽。
因此,在他认为,浩天乃是嗜杀成性的煞星,传闻中,他手段之狠毒令人咋舌,为百年难见,绝不可能放走到手的敌人。
除非——他已无残杀之力,即或不然,亦已真力耗尽,功力所剩不及数成,怕动手时露出破绽。
其次,他见识浩天武功后,心内一直惴惴不安,心忖:若与这煞星结下深仇,他日如何安宁?
此际,三派主云集,实力雄厚,而且武当五剑打了先锋,将浩天锐气挫尽,自己又歇息半晌,体力已恢复,不如乘此天赐良机,不给他任何喘息余地,一鼓作气,将其歼灭,永杜后患。
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胆,直向浩天挑激,否则,即使借他三个胆,他也不敢如此嚣张。
浩天闻言,双目神光暴射,杀气盈面。
“五台真君”虽说认为浩天已如浅水之龙,平阳之虎,但心理上仍不无惴惴之威,这时见他的威势,不由心神一隐,微微一窒。
“风火行”亦紧张万分,而“微尘子”低喧了声无量寿佛,面色沉疑,双臂提足“太乙神气”
“五台真君”勉强地哈哈笑道:
“竖鼻瞪眼也唬不住人,今日反正阁下是在劫难逃,阎王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阁下还是认命,落得爽快,自己解决吧!”
说毕,双掌提足“五云真气”与“微尘子”、“风火行”缓缓而沉重地朝浩天逼进。
浩天目色生冷,面色漠然,双掌微提交叉胸前,身形如岳,屹立于寒风之中,衣衫飘拂,另有一股高贵而摄人之威仪。
三人呈半圆,将浩天围在当中,缓缓朝前逼进。气氛是无比的紧张,脚步是如此地沉重,一步步均有如万钧重压,深深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距离越来越近,谁都知道,此刻各人皆已蓄足劲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如山崩海裂,鬼哭神嚎。
就在这弓如满月,一触即发之际,蓦然——“微尘子”等三人,皆觉得身后倏有些微响动,极度的紧张,使他们本能的大喝一声,反手朝手狂推了七掌,身形闪电朝旁掠出两丈。
刹时——厉喝中,一道道汹涌的罡气朝后猛卷而去,轰隆之声,如天鼓齐鸣,五岳倾倒,锐利之啸鸣,直似万弩破空,刺耳惊心。
三人方一出手,便皆后悔不已,因为,后面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尚未看清,三人出手只是心情紧张时的一种本能反应而已。
他们功力之强,出后之猛迅,任是身具盖世神功绝学,在不防之下均难逃一死,如误伤敌人倒还罢了,万一伤了自己人,以堂堂三派之尊,岂不闹出天大的笑话!
漫天气劲澎渤涌如潮,一道白影快如电光火石,在人闪意识之先,追过三人拍出的狂劲,飞投而入。
只闻,轰隆两声震天巨响,碎石横飞,冰屑雪花迷漫,其中传出一声闷哼。
风息雪停,定睛望去,赫然由朦胧中,现出两条人影,其中一人,身着白衣,正是那身俱旷古绝学的孟浩天。
“微尘子”等三人一见,不由大为疑困,不知浩天是何时飞身至此。
原来,浩天因面对三人,故早就望见来人,因见其无恶意,况且敌我不明,所以,他除暗暗凝神戒备外,并没有志向张和现出任何形踪。
直待三人神经过度紧张,发现有人潜至,不分青红皂白,本能地反手将全身暗聚之力,拍向来人。
三股无比的罡气,凶猛如江海倒泻,疾捷如百丈飞瀑,轰,轰隆隆,直往来人涌去,说时迟,那时快,一连串过程似电光火石。
三人功力均堪称绝顶高手,来人在不防之下,势必难逃此劫。
浩天见来人那张极度惊愕,又充满愤怒与绝望的苍白面孔,似是待死的无辜者,等待着不公平的判决,他脑中闪电般闪过一念,应在他方一决定时,人已疾如得矢,飘身而起,快得人令人望见一抹淡淡白烟,在双眼微霎中,已消逝不见。
他使出魔遁子灿古耀今的神功“心魔遁”反应速度之敏捷,超出凡人所限。
削瘦的身形,在人力不及的范围内,飒然超越三人之掌风罡气,旋身如螺,双掌已连环在胸前拍出四四一十六掌,莹白如玉的掌影,如一片白色的屏风,充塞于数丈方圆的空间,朝三人的掌风怒啸迎去。
但——终于迟了一步,两声巨响,夹杂着一声闷哼,来人已先浩天而与三人的掌力相接,并在三人强劲的劲力下,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已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如不是浩天接着的十六掌,将三人的劲力消逝大半,加之来人本身功力又深厚,否则,必难逃一死。
三人目光由浩天转至来人,只见来人年近古稀,须眉皆白,面目阴冷,令人望而生畏,这时,他更是煞气满布,怒透眉梢。
“微尘子”望清来人,不同心内大惊,暗忖,真是祸不单行,怎地碰上这个怪物,忙尴尬地苦笑道:
“贫道真该死!险些误伤了白老,尚幸白老神功通玄,否则贫道更无地自容了。”
被称为白老之来人,面寒若霜,也不理答,只鼻中深深地哼了一声。
浩天定眼细看,来人赫赫正是登城内酒楼所见之老者。
这时听“微尘子”呼其为白老,心中蓦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面上微微一动。
“五台真君”见对方神色不善,心知这老者性情古怪,武功卓绝,为江湖上出名的难缠人物,平时倒不在乎他,但此时,正面对对生平罕遇的强敌,可不能惹火烧身,再开罪这怪物,所以亦连忙陪笑道:
“十数年不见,白老益显精神奕奕了,想必功力日深,早已得参上乘功夫了吧!故人有幸,小弟该向白老道喜祝贺!”
白老闻言,双目暴射出两道冷森森的寒光,倏地,眉头一皱,似是强忍住身上的内伤,阴冷地道:
“不敢!不敢!老朽功力再高,也抵不上两位大掌门的盖世绝学,哼!哼!方才如不是孟少侠出手,老朽此时恐已是三位掌下游魂了三位如此看得起老夫,敢情是想试试老朽是否已老朽不堪,还是想显示三位的绝世神功?老朽久居荒山,筋骨已懒,可还不致于让人任意欺侮!三位如是有兴,不妨干脆道明,不必偷鸡摸狗!老夫虽说力有未逮,亦必舍命相陪!”
“微尘子”不由老脸一红,正欲答辩论“五台真君”已先接口道:
“白老请勿震怒,方才之举你误会了,一切只怪吾等太粗心,错将白老作偷袭之辈,吾等这就给您陪礼,如何?”
被称白老之人,闻言面上更是阴冷,两道白眉一掀,厉声喝道:
“误会个屁!真他妈的活鬼!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何况两位又贵为一派之尊,粗心冒失可是你们说得出口的?除非是三位今天吃了疯狗药,以致见人就咬!话倒说得好听,陪礼,哼!杀人放火陪个礼就算完了,三位也未免太天真了!”
浩天冷眼旁观,心中不由微微一惊,暗忖,久闻雪山黑白二老是一对难缠人物,今日一见果不虚传,就看他那副愈挟愈歪的别扭劲,就够人受了。
且说“微尘子”闻言,不由又羞又怒,虽说已方错在先,但既是误会又未伤人,郑重道歉也该就算了,那知这老儿不但不算,反教训弟子似的斥责起来,岂非有意刁难!
况且,雪山二老虽说辈尊年长,名重功高,但终究是雪山派中的长老而已“微尘子”及“五台真君”皆是八大门派中一派之尊,地位与其相等,岂容他如此呼喝嚣张!
“五台真君”本性狂傲,目空四海,除浩天绝世武功使他畏怯寒心外,别人一向没被他放在眼里,这次能对雪山老人如此低声下气,仍是为了顾忌天友而已。
在他以为已是委曲求全,勉强万分,偏偏这老儿非但不卖帐,还愈说愈离谱。
“五台真君”听完,不由大怒,先又受了浩天一肚子的闷气,此时不由都发了出来,遂朝雪山老人哼了一声,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方才的误会,自找没趣!若是认为陪礼不够,有何意见你司徒昆尽管照说,即是上刀山,下油锅,本人也都奉陪!”
“微尘子”一听,心知要糟,忙急道:
“五台掌门不可如此”同时对雪山老人欠身一揖,道:
“一切均怪贫道不是,万望白老息怒!”
雪山白老闻言,不但不怒,反而双眉掀动,仰天一阵声如黄钟似地狂笑道:
“如此说来,倒象是老夫不对了!千不该万不该,只怪老夫命薄,生就该让人屠宰!”
“微尘子”急得双手连搓,苦笑道:
“白老说的是那里话,吾等并无此意。”
“五台真君”在一旁,冷笑不语。雪山白老笑罢,蓦然朝浩天恭身抱拳,道:
“少侠出手之义,老朽有生之日,当求铭心腑”他接着又道:
“方才老朽已潜窥多时,一切均看在眼里,少侠开春三月之约,老朽当转告敝掌门,雪山一派趋时必定恭临庆贺。”
“微尘子”见雪山白老竟然大反掌态,对浩天异常恭肃,不由既惊异又惶急,连忙说道:
“白老恐尚不知,这位少侠乃骷髅帮二代帮主,昔日‘魔尊’的衣钵高足。”
他暗示雪山白老,浩天乃为二十年前八派公敌——“宇内魔尊”的衣钵高足。
雪山白老冷冷地望他一眼,理也不理,乃对浩天肃容道:
“昔日公案,老朽不敢断论是非,只要少侠相信得了老朽,老朽必尽一已之力,为贵我两方调处,以求合理的解决!”
浩天颔首沉声道:
“前辈盛情感人,以后无论结果如何,在下亦必永感前辈这番心意。”
雪山白老庄容道:
“不敢!”
说罢,才转身面对“微尘子”三人,面色一沉,道:
“老朽一向恩怨分明,受恩必偿,方才三位一掌之赐,老朽也不太为已甚,礼尚往来,亦请三位接老朽一掌。”
“掌”字且毕,人已闪电飞起,双掌幻起满天掌影,直朝三人扑至。
刹起——四周狂风突起,无比的罡气中,尚杂有凛冽刺骨的寒风,气温似在瞬息间急骤的降落,加上深夜的酷冷,更使人齿戟神隐。
三人皆料不到这老儿说发就发,而且威力奇猛,等到警觉时,掌风已将接体。三人只觉阴冷的罡气,窒人口鼻,浑身似浸在冰水中“微尘子”惊喝道:
“冰魄神焰!”
飘身后退,双掌亦平胸推出。
“五台真君”与“风火行”叱喝一声,慌忙运功护身,挥掌反拍出两股狂飙。刹时——
轰然一声巨响,漫天冰雪飞洒中,一条人影带着一连串的长笑,电射而去。在人影消失后,空中扬着阴冷的语声,道:
“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他日有缘,定当重向三位个别请教。”
这时“风火行”功力最弱,发现最迟,被雪山白老强劲的潜力,震得面色煞白,蹬蹬后退了三步,才拿桩站住。
“五台真君”功力高深,发觉时,忙拍出三掌,人也同时飘闪七尺,险险避时,但左臂仍稍被寒风扫过,觉得阴冷至极,几乎整个小臂皆麻木不仁。
“微尘子”功力深厚无比,已将达通化之境,发觉不妙,立时,飘身后退,并未受到波及,仅仅虚惊一场而已。
等三人狼狈后退,惊魂方定,再看雪山白老已走得没影儿了。“风火行”面色煞白,双目紧闭,全身僵立,正在默运玄疗伤。
“五台真君”暴跳如雷,狠狠地道:
“这老匹夫,欺人太甚,五台一派从今天起,誓必不与其干休!有朝一日,落于老夫手中,必要他好看!”
语声方落,浩天不屑地冷哼一声,自语道:
“当面装孙子,背后说大话,天下不要脸的,莫过于此!”
“五台真君”闻言,气得脸色铁青,须发皆张,厉喝道:
“孟小子,休要冷言冷语,阁下如不信,不妨出手试试!”
浩天淡然一笑,道:
“在下正有此意!”
“五台真君”色厉内茬,此时“风火行”疗伤未愈,不能动手,实力上减少一份,但是,浩天的话太难听,使人无法下台,只有逼得他不能不横心一拚。
“五台真君”嘿嘿一阵厉笑,借着笑声,已将五云真气提足十二成。
“微尘子”亦暗暗将太乙真气运足,两人缓缓朝浩天逼进。空气顿时紧张“微尘子”面色沉凝“五台真君”亦现出一派肃穆之态。
浩天仍闲散地立在当地,衣衫飘拂,神态优雅洒脱之极。
蓦然——浩天目中,神光一闪,厉喝一声,身形顿起,已快如疾风般右飘射而去。
“微尘子、“五台真君”闻浩天厉喝,以为发动攻击,皆不由心神一紧,但却看浩天往旁纵去,不知他是何意,不由怔在当地。
“微尘子”一怔之下,飞快地往浩天身形落处看去,这一看,不由使他大惊失色,急道:
“不好!”也来不及对“五台真君”细说,便如矢般地朝浩天纵处飘去。这时“五台真君”已看清为何事,身形落处,亦接踵而去。原来,雪山白老来后这一段时刻中,场内已大起变化。
“笑面乞”功力本高“穿山剑”一筹.加上定心放手一拚,数百招下来“穿山剑”已守多攻少,相形见拙“笑面乞”则身形闪动,双掌挥舞中,尽是一些奇招异式,精奥诡绝,招中套式,掌势起处,有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笑面乞”一阵急攻下“穿山剑”只觉劲风呼啸,如海如潮,不停地朝“穿山剑”涌盈激冲。
“穿山剑”虽说功力不弱,一套精奥神妙的“破石十式”发挥得淋漓尽至,锐利的剑气,挟看穿石削金的劲气,舞得滴水不透,但仍阻不住对方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然而“穿山剑”已觉外压力愈来愈重,对方神出鬼没的招式,往往逼得衢剑势无法展开,真力也微感不济,心内不容大惊,但,势成骑虎,攻无力,脱身也不能,只有暗一咬牙,将一柄剑,紧紧封住全身,死命苦撑下去。
又过数十招“穿山剑”益显不济,大有招架不住之势,几次均险历“笑面乞”之手。“笑面乞”矮胖的身体,在剑光险伤“笑面乞”在剑光绕中,滑溜如鱼,一连飞劈十二掌,将“穿山剑”又逼退一步,方纵声长笑,道:
“老儿,难道还不知进退,硬要将一条老命送在此么?”
“穿山剑”闷哼一声,奋力飞劈七剑,将“笑面乞”的掌势完全封住,并欺身强进两步,闪电般地还攻了五剑。
“笑面乞”肥胖的身躯,一点也不显滞缓,灵活无比地飘出一丈,让过剑势,朗笑道:
“一大把的年纪,何苦还急强好胜,落得横死,岂非太不值得,依老花子之见,不如丢剑罢手吧!”
“穿山剑”怒嘿一声,飘身疾刺了十三剑,洒出万点寒星,分朝“笑面乞”周身大穴点到,一面气喘喘的狠声道:
“要想老夫丢手罢剑,除非日出西山!”
“笑面乞”旋身横挪三步,让过“穿山剑”的十二剑后,哈哈长笑道:
“佛门虽广,不渡无缘的人,看来老化子今日一片好意是白废了,老儿,你既如此执迷不悟,老化子索性成全你吧!”
语声未落,人已闪身欺进三尺,左臂伸缩间,一连攻出十二掌,右掌抖动下,飞劈十八掌。掌影如山,拳影似雨,挟着排山倒海之狂飙,朝“穿山剑”怒涌而至。
“穿山剑”面如异血,威喝声中,由身前暴身出千道冷电,剑光闪烁中,旋身横移了七步。
长笑声中“笑面乞”双臂倏劈倏拿,倏拓倏砍,五指连招连拂,一连攻出二十四招,强劲的攻势,刚猛的罡气,将“穿山剑”逼得后退不迭。
“穿山剑”双目大张,须发散乱,暴然如沉般一声巨喝,提起全身功力,抖手飞出十二剑,硬朝“笑面乞”掌式迎攻。
他已横心,决定以最后剩余的一点真力,孤注一掷,明知希望渺茫,但除此之外,他又能如此呢?刹时——剑光霍霍冷电横飞,劲风呼号狂飙,刺耳惊心。虽说“穿山剑”已力竭计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困兽之斗,益显凶猛。
“笑面乞”飞身闪跃,也不敢稍存轻视。
“笑面乞”这方虽有胜势,但丐帮他方却深蹈劣势,虽然“铁扇书生”、“铁面乞”、诸长老多皆是独当一面的高手,无奈三派弟子有五、六十名,何况个个皆为不弱。
在“铁扇书生”飞身而来之时,丐帮舵主只剩下十名能战“铁扇书生”先声夺人,白金摺扇劈刺点拂之下,一连打翻了五人。
丐帮一见来了援手,精神大振,怒嘿叱啸中,个个奋不顾身,如一头负伤的猛兽,向敌人一阵狂扑猛攻。
三派子弟见来人武功旧绝,皆不由内心大惊,不知丐帮外援尚有何高手,一时,人心惶惶,锐手大挫,与丐帮又扯个平局。可是——时间一久,三派弟子见丐帮并无其他外援,心内大定,分出七位好手,联合围抗“铁扇书生”
“铁面乞”及其他长老,每人都有数个敌手,不能分身相顾,局势又渐人劣势。幸好“铁扇书生”甚为机警,一见不对,立时,高声喝道:
“大家聚在一起,不可分散实力!”
同时,他提足全身功力,将师门绝技“落叶二十四式”扇法,全力施展开来,飞磕猛架,精芒四射,白虹贯目,直向群丐那方冲去。
“铁扇书生”功力深厚,扇势奇诡,加上三派弟子不防之下,倒被他移近群丐之侧。但“铁面乞”及诸长老便苦了。
“铁面乞”等人,拚斗多时,真力已耗去大半,同时三派弟子也知苦结丐帮诸人联手,则击破更为不易,故立时又分出数人,合力死围“铁面乞”等人。
“铁面乞”等几经冲杀,皆不能脱围而出,激怒得“铁面乞”双目尽赤,须发竖立,疯狂地飞劈出三十七掌,劈飞了一个崆峒子弟。
但围攻之人实在太多,前仆后继,如一道大墙似的,将“铁面乞”等牢牢围住。丐帮诸人,被三派子弟切分成数组,幸好,诸舵主没有分散,与“铁扇书生”被围在一起。
“铁扇书生”武功卓绝,各人环结成一个小圈,面对背内,除却后顾之忧,合力抗拒三派弟子之转攻,在诸人互相呼应之下,一时尚无显著凶险。
可是“铁面乞”等人却陷入不利的危境。原来“铁面乞”等人,虽然功力高深,但终究是血肉之躯,连经骤战,最后又为突围强力一阵猛攻,体内真气已消耗净尽。其中最苦的是“铁面乞”因他功力最深,出手也最辣,故围攻他之七人,皆出一派子弟中皎皎者,压力也最大。
二十招已过,他已招式散乱,首尾难顾,不仅出手无力,而且连招架也应接不暇。他头发散乱,冷汗涔涔,自颊流下,面如异血,气喘不止,心知已无法再支持下去,抖手飞劈出二十一掌,磕开攻来之掌剑.凄厉惨笑.喝道:
“老夫已不行了,要先诸位而去,丐帮的人切记今日之耻,以待他年十位索还能走的务必脱围出去,以保本帮原气,不能走的必拚命死战不可弱我丐帮雄风!”
这几句话说得惨厉激昂,丐帮诸人闻言,个个热血沸腾,狂吼厉叱,均拚命扑出。“铁面乞”惨厉无比的长笑一声,笑声未落,人已如猛虎般扑去,他此时已存拚命之心。
他提足全身功力,朝一使长剑的点苍门下疾扑而去,那人见他满面狰狞,恍若凶神恶鬼,不由内心一寒,抖手飞臂八剑,人已慌不迭斜纵三尺。
那知“铁面乞”根本不管锋利的剑刃,左臂倏伸出,一把扣住剑刃,脚踏七星,闪身而入,右掌疾攻对方颈部,同时,双脚已连环飞起。
那人剑刃被扣,心惊胆颤,闪已不及,嘭嘭数声中,挟着一声惨号,及碎骨裂骼声,人已带有一蓬血雨,飞射出三丈之外。
这时——数声厉叱,三道锐风,直向“铁面乞”腰后袭到。“铁面乞”惨笑一声,旋身如风,闪过来势,双臂大张,直往另一五台使鬼头刀的弟子扑去,左掌被剑刃划得鲜血淋漓,像是摄魂夺魄的魔掌,口中并沙哑地喝道:
“别躲呀!来呀!与老夫一同西归极乐吧!”
声音是怪异凄厉,似非出自生人之口。形状更是狰狞凶恶,恍如恶鬼凶煞。那人吓得心中直冒寒气,猛喝一声,手中鬼头刀舞起一卷精芒,绕身而过,同时,撤身暴退七步其他诸人,见“铁面乞’,已心存拚命,皆叱喝一声,数道精芒,无数股掌风,同时朝“铁面乞”袭到。
“铁面乞”强提一口真气,勉强斜挪三尺,双掌伸缩间,艰难地封躲一阵攻势。对方连退十步,惊魂方定,见“铁面乞”距自己已有数丈,又被众人围住,招式散乱无章,分明已是强弩之末。
同时,心恨方才被追的狼狈情形,心忖,这老鬼自找死路不说,还要拖个垫背,真是可恶透顶!
一时气忿不出,遂高声喝道:
“诸位师兄弟别放过他!这老鬼可恶到家!尽量下杀手,非让他尝尝万刀临身,乱刀分尸的滋味才是!”“铁面乞”闻言,惨厉的长笑,道:
“老夫就是乱刀分尸,小子你也无福看到。”
那人闻言,哈哈狂笑。“铁面乞”借着一口长笑,已将数十年苦练的真气提起。
蓦然——他狂吼一声,劈出十八掌,本已虚弱的掌风,突然加强数倍,当前两人,不防之下,齐被逼退数步。
“铁面乞”人已闪电飞起,直往五台那个提鬼头刀的人狂扑而去,势子之快捷,出人之意料。那人见状,不由大惊,心寒胆战下,疯狂地朝左侧纵去,但——
身形方起,凄厉的笑声及压体的劲风,已袭到背后。他万分无奈下,蓦地一个大翻转,手臂飞旋,一连朝“铁面乞”迎面飞砍二十八刀,两柄长剑及一双手已分朝凌空的“铁面乞”背腹袭到。
“铁面乞”全然不顾身后,双掌闪动间,疾探往刀光之中。“咔”的一声脆响,雪亮的鬼头刀,已砍在“铁面乞”左掌,也屈指如钩地飞扣对方面门
同时——两柄锋利的长剑及一双巨大的手掌均已触及“铁面乞”的背上。
只闻——一声惨厉无比的哀号
且说“铁面乞”已存必死之心,左臂硬拼之下,被锋利无比的鬼头刀,深深砍入小臂,他闷哼一声,毫不迟疑,在对方微微一窒的当儿,飞掌化劈为拿,用大力鹰爪功,扣住对方门面。
那五台弟子惊骇欲绝,手中刀仍嵌在对方手臂中,他实在被这种不要命的狠劲给吓呆了。
几乎在同时“铁面乞”五指方才扣住对方门面时,背后两柄锋利的长剑,及一双手掌也已触及身上。
“铁面乞”暗一咬牙,面上露出一丝凄厉残忍的笑意,五指暗运真力“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与一惨厉已极的哀号,同时传出。
“铁面乞”此时,最后一丝真气皆已耗尽,双腿一软,脑中一阵昏惘,空空洞洞,好像世界一切与他已无关联,仅觉左手湿漉漉,背后肩腰蓦然一凉,心知剑已刺入,不由惨然一笑,双眼一闭,静静等待死神之来临。
他只听厉叱声中“嘭”的传来一声巨响,他以为自己被身后双掌击中,暗暗叹息道:
“这倒好,两剑一掌,大丈夫死也死得干脆利落。”
但立刻他又觉得不对,何以自己身躯没被震飞起,而且,自己连中两剑一掌,该命归黄泉,何以仍有感觉?他头脑微清已立闻,四周厉叱与狂劲的掌呼啸声,震耳欲聋,锐利如刀削的罡气,不时由身上划过,疼痛异常,双目微睁,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仰卧在地上。
他定眼望去,四周像是围了一座人墙,数不清的人影,在他两丈远近围得水泄不通,一条人影来往飞驰旋转着,举手投足间,皆带起一阵震山裂石的气劲,如海潮般四外涌去。
他由那矮胖灵活而熟悉的身形,不由细看,也知道是那人,他心中狂喜,正欲起身与这多年老伙伴,联手抗敌,哪知,他微一动,身上则感到刺骨椎心的巨疼,不由惨哼出声。那飞驰游走的人影闻声,身形似是微顿,蓦地沉喝一声,双掌交叉闪电拍出二十七掌,将袭来的刀山剑影,掌海拳雨,齐齐硬封回去。人却乘势,凌空一个旋身,百忙中,飞目朝地上的“铁面乞”注视,只听他欣喜欲狂的一声惊叫,道:
“老二你没事”
蓦然——一阵穿云裂石的长笑,如九天沉雷骤然响起,笑声充满悲喜迷乱不清的情感,同时双臂伸缩,抖出十八掌击出十二掌,劲风如潮,呼啸不绝,又听他怪吼道:
“我说老二决不会丢下孤单的老哥哥,独自而去的,哈哈如何魔崽子们!凭你们还不配请动咱这老兄弟呢!哈哈”笑声未歇,双掌倏又翻飞,一连拍出十八掌,掌掌刚劲无比,罡气呼号,将正面扑来的三剑双掌,全给硬封回去,同时,身形闪电飞旋中,又将身后袭来的棍钩避过。
“笑面乞”似是因“铁面乞”未死之讯,震喜得豪情奋发,掌风劲力无形中骤增,抬掌翻腕间,皆是强劲的怒飙,令人窒息。
罡气呼号怒啸中,身形滑溜如鱼,灵巧巧妙地跃腾旋闪。
“铁面乞”死里逃生,眼见自己这位数十年同生共死情逾骨肉的老伙伴,大发神威紧紧守护在一旁,心内那份感激欣喜无以形容。
这时,他见“笑面乞”那副欣喜的模样,不由也激起老脾气来,哼声道:
“你总是不分时刻场地,永远唠叨个没完。”
说罢,眉头微皱,原来也提气说话,又触及伤势,他喘自己了一阵,低哑的接道:
“还不快打发他们上路。”
“笑面乞”拧身飞转,双掌化幻出千百掌影,朝四外洒去,纵声狂笑道:
“魔崽子们!你们可要听真,是老二的意旨,待会到枉死城报到,可别怨老化子心狠手辣!”
语声未落,双掌连抖,漫天掌影倏地腾起,一股开山裂石的狂飙托地而起劲风呼号,气涡电旋,血光崩现,倏而传出一声哀号,一条人影带着一溜寒光电射而去。
一个五台弟子,在“笑面乞”一招“秋风花雨”下闪避不及,被拍左胸,肋骨尽裂,带着一蓬鲜血,震飞一丈开外。
“笑面乞”哈哈狂笑中,身形毫不停滞,闪电又拍出了十七掌,狂笑道:
“阿弥陀佛,老花子今天又大开杀戒,满手血迹,老二你可要负大半责任,别到以后冤魂厉鬼尽缠着老化子,化反倒落得清闲,充起大慈大悲的求世菩萨。”
他身形飞跃中,蓦然看到“铁面乞”面色煞白,双目黯然,他不由大惊,不再喜笑,急呼道:
“老二,你怎么啦?可是吃不住?”
“铁面乞”强忍骤疼,低哑地道:
“不用紧张我还死不了”“笑面乞”由他面色上可看出他实是万分勉强,遂暴喝一声,旋身提足全身功力,一飞击出二十四掌,这是他数十年功力所聚。
刹时一怒飙托地而起,足以开山裂石的气劲,似是充塞在整个空间“轰隆”如万马奔腾,千仞飞瀑,朝四外狂涌而去。
在一片惊叱厉喝声中,人却电闪落下,飞指在“铁面乞”身上点了几处大穴,几乎在同时,已一把将他由地上抱起,挟在肋下。
左脚微顿!身形如一只巨鹤般冲天而起,单掌迎胸,猛推出一片如刃的利风,直往人群中落去,并睁目暴喝,道:
“让我者生,挡我者死!”
单掌翻飞,皆是奇诡凌厉之招式,掌风劲力强大无比,一时,如虎落羊群,呼叱喝吼中,血光连现,不一刻已被他劈翻两名三派弟子。
他心知“铁面乞”伤势奇危,只有尽快脱围,设法解救,否则,恐将伤势延误恶化,那时纵是华佗再世,扁鹊再生,亦将束手。
他已存拚命之心,出手毫手顾忌,而且,合围之势已解,三派弟子功力如何能与他相比?左冲右突,虽三派弟子人多势众,一时不能突围,但亦无人能阻挡得住他那一股如蛟龙闹海的威势。
血肉四下飞洒。惨号哀嗥不时划破沉寂的黑夜。
这真是罕见的大屠杀,如果不加制止,恐怕三派的两代弟子,大部将消灭于此。
“笑面乞”本来一心专注对付“穿山剑”正当“铁面乞”精力殆尽,欲拚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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