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陵与沙漠龙开始召集部众,每个人都是血染征袍,可是脸上是兴奋的,他们深庆着有机会能够追随着族长与两位侠客参加这一项光荣的战斗。
这一场辉煌的战果可以使他们成名回疆,永远地在子孙前面夸耀。
沙漠龙清点了一下人数,死去的有四十几名,重伤与轻伤的合起来也有四十几名,合起来不到一百人。
这应该是一场空前的大胜利。
可是想到折了几十个同胞,她的脸上浮起了黯然的神色,无论是胜或是负,战争毕竟是残酷的。
脱疆的战马在旷野哀呜,鲜血染红了黄沙,重伤者濒死的呻吟,这些情形在悍勇善战的维吾尔骑士看来,只是一种胜利的刺激。
然而在三个学过高深武学的人眼中,却别是一番感慨。
沙漠龙留下了大部份人在此收拾残局。
她自己与欧阳子陵、辛红绢率了五十健骑奔库鲁克塔格山去拯救痴道与左棠,几个大头目怕他们人少吃亏,劝他们多带些人去。
可是天外玉龙坚持人多反而误事。
依他的意思连此五十人亦属多余,临行却别有深意地命每人在战利品中,各带了一张牛皮备用。
库鲁克塔格山为天山支脉,山虽不高,覆地却广,到达山下时,人马也都累了,所以他们选了一个小山作为据点休息。
他们一面进餐,一面商量如何在广大的山区找寻左棠他们的踪迹。
辛红绢却在埋怨疯叟只顾讲废话,忘了告诉他们山洞究竟在那儿?
沙漠龙则倦倦地靠着火堆休息,她闭着双眼,让长长的睫毛盖住她的眼,火光将她白脸映红了,更有一种出奇的美。
欧阳子陵在对面欣赏她的睡态,也是静静地坐着。
只有树枝在烧得毕剥直响。
除了放哨的卫士,大家都睡了。
忽然辛红绢悄悄地爬到欧阳子陵身边,在他耳旁悄悄地说道:“陵哥哥,你瞧瞧龙姐姐的睡态多美啊!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会想吻她一下,你是男人,你想不想?”
欧阳子陵被她说得脸上一红,他刚才心中的确有这个企图。
回头看看辛红绢,见她脸上泛着一种天真的诚意,那几句话的确出自内腑,别无一丝娇柔假作。
他只好微带呵责地说道:“别胡说,小心给龙姐姐听见了,她会生气的!”
辛红绢依然笑着道:“她为什么要生气呢,我说的不是坏话呀!我想龙姐姐是会让你吻的,她很喜欢你的。陵哥哥,你去吻他一下好不好?我去给你挡着卫兵,不让他们看见。”
她的语气依然是那么诚挚,使人无法去对她生气。
欧阳子陵只好摇摇头,对这位天真而不解人事的师妹,简直是又好笑又可爱。
他怜惜地握住她的手道:“别胡闹了,你累了一天,难道不想睡吗,明天恐怕还有一场厮杀呢!早点睡吧!晚上地下凉,你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吧。”
辛红绢果然顺从的靠在他的肩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她心中始终在遗憾着,沙漠龙那么美的睡态,不让陵哥哥吻一下是件可惜的事。
这少女自小就不跟世界接触,养成她无比纯洁的心怀。
欧阳子陵斜倚着山石,毫无一丝睡意,肩上送来辛红绢轻微的鼻息。
此刻,他心灵中异常的平静。
对面沙漠龙的姿容,眉头辛红绢的纯洁,都是世界上至善至美的,这种美感,在他心中升至最完善的境界。
这一刹那间,他感到自己变得很平凡而渺小了。
“希聿聿”
夜里传来一声马嘶,那是黑天骓的嘶声。
这匹不平凡的汗血名驹意识到自己的英雄岁月开始了,所以在短促的春夜里,它也会感到寂寞!
自古以来的英雄,都是寂寞的呀!
欧阳于陵默默地念着苏轼的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唉”
他也有着“人生如梦”的叹息。
晨光熹微中,大家都醒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每个人都恢复了疲累,居住沙漠的人,有他特殊寻人追踪的方法。
在一名维吾尔战士细心的勘察下,他们迳奔正东。
没多久,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蒙古人临时架搭的皮帐。
辛红绢怀疑地问道:“陵哥哥,你可以确定我爹爹他们是被困在这里吗?”
欧阳子陵肯定的答覆说:“是的,昨天据雅都里的口气听来,真本的天残秘笈尚未找到,这等练功的口诀,正是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宝物,蒙古人绝不会轻易放手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守着左伯父他们所休息的山洞。”
辛红绢闻言兴奋地道:“那我们快点攻上去吧!我真耽心爹爹他们的伤势”
说着一勒紫骝,就要向山上冲去。
欧阳子陵伸手拦住道:“慢一点,这件事莽撞不得,昨天跟我们交手的那些人,武功虽然不错,可是要说到能将左伯父和痴老前辈等人截住,那是绝对做不到的。因此我猜测必有什么能人在此,昨天之所以没有跟着去,一定是关切着真本没到手,不敢轻敌。因此这件事一定要从长计议。”
辛红绢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果然不再躁急求进。
三人略一商量,未后欧阳子陵道:“兵不厌诈,等一下由二位妹妹直接率人驱前,最好能闹起来,将他们的高手引出来。
而后我就可以乘机会先混进去,看看左伯父和痴前辈目前的情形如何,然后我再出来接应你们。”
辛红绢和沙漠龙当然别无异议,天外玉龙再交待了几句,然后一飘身像一只大鸟似的隐入树丛中不见了。
两位红妆英侠都不敢怠慢,率同五十劲骑,策马直朝山上的营帐而去。
马行颇速,在离帐尚有一箭之处,突然飕的一声,迎面射来一支雕翎长箭,恰好落在她俩的马前。
上面已有人喊道:“来人止步,札萨克图汗的护国法师驻跸在前面,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通行。”
辛红绢微微的冷笑道:“败军之将,还敢大言不惭,龙姐姐,你还给他一箭,杀杀他的傲气。”
她们本来就是为的生事,好让欧阳子陵偷空摸进去,所以沙漠龙毫不迟疑的撤下宝弓,在箭壶中抽出一支霜翎,搭上弦,觊定发话之处“飕!”霜翎带着一道白光飞去,遂听有人惨呼一声,显见得是命中了。
辛红绢放着嗓子喊道:“白龙堆公主有要紧事上山,谁再敢大胆的阻路,刚才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说罢第一个策马上冲。
沙漠龙怕她有失闪,连忙在弦上又搭好三支箭,紧跟在后面,五十名劲骑亦是刀出鞘,矢控弦,密密衔接着而来。
蒙古人昨天新创之后,似乎对沙漠龙三个字有一丝的恐惧,不再有人发话阻拦,让她们一直到达帐前。
札萨克图汗人昨夜经过一次惨败,大部份的人都已退回本部了,这儿留下的大概有二百人左右,紧密的包抄住这条山道。
山道的尽头,都是高插云表的岩壁,显见得这是一道死谷。
左棠与痴道困守的山洞,一定就在谷底,所以他们只要把守住这一条山道,就不怕两个人逃上天去。
辛红绢与沙漠龙赶到营帐前没多久!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