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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第一次出现在景和院里的傅锦仪,谢氏的目光闪了一下子,这才上来笑着挽住了傅锦仪的手臂:“八丫头今日气色红润,瞧着是比昨日好多了。我下午再送两盒子雪参过去,你按着许郎中的方子吃,不多日就能大好了。”
谢氏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温软,让傅锦仪几乎怔住。
当初的谢氏也总是在这样看着傅华仪的她都记得。
傅锦仪的眼角动了一下子,掩饰住内心的冷嘲。
“母亲,雪参也太贵重了吧。”她恭敬回话:“母亲昨日就遣人送了那么些药材,我瞧着已经足够了”
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景。
上头傅老太太瞧着,面上平静无波。
“大嫂,您不用担心八丫头了,日后八丫头有老太太亲自照应着,不说能治好旧疾,怕是能教养出来一位不输给三姑娘的贵女呢!”说话的是三太太。和二太太的贤良恭谨不同,这三太太出身高,又年轻,平日里还真敢和这外室爬上来的谢氏对着干。
有老太太亲自照应,还不输给三姑娘这话足以把谢氏那颗心结结实实地扎一针。
谢氏和三太太两个处了好几年了,也掐了好几年,倒习惯了三太太的锋芒。她只淡淡一笑,抚了抚傅锦仪的头发道:“八丫头出息了,我自然高兴,毕竟是我膝下的孩子。”说着又朝傅老夫人笑道:“老夫人能帮我照顾着八丫头,我这做媳妇的,只有感激的份了。”
谢氏昨日还气得跳脚,今日却能放下身段说起了软话。傅老夫人瞧她这样,倒不好和她计较了。
“八丫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合该好生养着。”傅老夫人点点头,又问谢氏:“听说你昨儿去给八丫头送了些药材,还顺带着给三丫头、五丫头几个也都熬了补汤?”
谢氏昨日大伤颜面,回荷风院之后,她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
她一介孤女,费尽心机爬成了三品侍郎夫人,心性并非常人能及。纵然被傅老太太狠狠打压了一顿,她也不会因此悲春伤秋,而是很快理清了脑子!
她刚回去,就吩咐下头的管事们去她的库房,取了一些品相上乘、又能够治疗肺热的药材送去了北院。不仅如此,她还命人熬了一锅甲鱼汤,给二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三少爷都送了一罐子。
事实证明,这个动作真是既英明又及时给傅锦仪送药材,自然是要将功补过。给其余的孩子们送补药,却也是必不可少。
谢氏和傅老太太这一对婆媳相处多年,在不断的纷争中,对彼此都很是了解。谢氏知道,傅老太太瞧着温和慈爱,实则一点都不好糊弄!
傅老太太看她不顺眼,还正愁抓不住她的把柄!她在傅锦仪身上栽了个大跟头,被泼上了虐待庶女的脏水,那傅老太太肯定会揪住不放,甚至怀疑她对待二姑娘、五姑娘等其余庶出的孩子也存在苛待行为!
二姑娘那样软面团的性子也就罢了。那锋芒毕露的五姑娘傅萱仪,还有不学无术的纨绔三少爷傅德敏两个,可都是刺头啊!
这两人平日里就没少给她找麻烦!如今抓住了机会,还不赶紧着在老夫人跟前对她落井下石啊!
没办法,谢氏连忙紧着做脸,给几个姑娘、少爷都送了东西。就算五姑娘和三少爷两个对她发难,她也有所准备不是?
“昨日恰巧得了一只百年的甲鱼,说是大补的东西,就炖了一锅汤给她们分了。”谢氏轻笑着:“大房孩子多,这也是媳妇的分内之事。”
傅老太太的脸色好看了,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昨日那剥下来的龟甲我都留着,听说烧制了能给老夫人的头风症入药呢。”谢氏凑近了些,看着傅老夫人笑道:“这甲鱼身上处处都是宝,不过还数着那甲壳上头最中间的一块龟甲,是最贵重不过的”
谢氏絮絮地说起了要如何用龟甲给老夫人入药的事情。
傅老太太闭目听着,间或点一点头。
婆媳两个说着话,从入药的事儿又扯到府里的杂物。四周人没有插话的份,都安安静静地听着。
半晌,谢氏才又轻轻扫了一眼身侧的傅锦仪,拍手道:“八丫头今儿就要住到景和院了,我想着,日后许郎中进府给老夫人诊脉,也顺带着给八丫头瞧着,倒是合宜哦对了,今早许郎中的药僮送了一张方子到我这里,说是要给八丫头抓药的,正好拿上来瞧瞧。”
谢氏朝身边的婆子伸手。
四周二太太、三太太面上神色都动了动——这谢大太太刚被敲了一顿,面子做得可真够卖力啊!还亲自过问八姑娘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