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锦仪有点喘不过气了。
陶氏,陶佩云,她的生母。
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当她把手臂放在门槛上的时候,她期盼着用这样的小手段来谋取更多的利益,但她并没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她以为,老夫人至多会更加疼惜她而已。
她没料到,老夫人竟把她记在了陶佩云名下。
“八姑娘,老夫人还曾说过一句话,老奴想说给您听。”白嬷嬷笑着道:“老夫人昨日说,您的脾性,其实是有点像死了的大姑娘的。您纯善、孝顺、贞静、守礼,从前的大姑娘也是这样的。”
说着叹了一口气。
傅锦仪微微沉默,半晌苦笑了一下子。是啊,从前的傅华仪也是这样的。
只是,现在的她,仅仅是面上如此,内里早就一塌糊涂了。
也罢,也罢。她回来了,她再次做了娘亲的女儿,只是,她不再是傅华仪了。
她不是那个纯善、孝顺、贞静、守礼的傅华仪,她是傅锦仪,是心狠、歹毒、狡诈、果决的傅锦仪。
***
芝兰堂作为傅家后宅真正的正房,可不是谢氏的屋子能比的。
芝兰堂共两进三院,进了朱红院门是一影壁,上头画一对仙鹤、衬着祥云的底;过了影壁,两边是九曲游廊,正中是穿堂,穿堂后设两间厅房迎客用,其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
如今的傅家,没有人比傅锦仪更熟悉这间院子了。她年幼时,陶氏疼惜儿女,将她养在这个院子里带了七年。后来大了,才按着京城望族的规矩单独辟了迎蓉院与她住。
“我母亲,就是在这里住了十二年?”傅锦仪摸着正房里硕大的楠木架子大理石屏风,朝身边孙显荣家的轻声道:“这个地方瞧着真雅致,想来,我母亲也是个最娴雅不过的人。”
这个时候白嬷嬷已经回景和院去了,伺候傅锦仪过来的是四个婆子,由景和院的管事媳妇孙显荣家的领着。
孙显荣家的笑道:“八姑娘猜得不错,当初的大太太出身书香门第,端方文雅,高贵雍容。您年幼的时候也见过大太太,您还记得吗?”
傅锦仪的原身是见过陶氏的,那时候她才三四岁。
“哦,记得一些。”她点点头:“母亲生得很美。”
真幸运啊,她还能再回到这里。
纵然已是面目全非,但是娘,您应该能认得出我吧。
“八姑娘,老夫人还特意给您选了几个下人过来,您要不要先瞧瞧?”孙显荣家的跟着笑道:“若您累了,就先歇着,等起来了再瞧也不迟。”
这孙显荣家的在上午的时候,就由白嬷嬷至傅锦仪跟前传了老夫人的吩咐,道自此之后拨过来伺候八姑娘,是八姑娘身边的大管事了。
她娘家姓杨,是府里的家生子,丈夫孙显荣是在外头给主家掌管铺子的。对这个管事媳妇,傅锦仪不能更满意了。自幼在府里伺候,虽然年轻,资历却厚,家里爹娘和丈夫都是有头脸的人物。
能把这个人物分过来管事,可见老夫人是真心疼她的。这还不算,老夫人还考虑到她之前从北院带的那些丫鬟都不上台面,又特意拨了些人过来。
不得不说,傅老夫人对她,都快赶上从前对傅华仪了。
“老夫人待我如此周到,我都不知该怎样报答。”傅锦仪轻声道:“孙嫂子,你将人都带过来吧,我不累。”
孙显荣家的“哎”了一声,下去带人。不过片刻功夫,陆续进来二三十个丫鬟、婆子,都垂首站在堂下。两个小丫鬟服侍着傅锦仪躺在软椅上,奉了热茶上来。
这么些人里头,站在左边的六个丫鬟、四个婆子都是老夫人赏的,右边的那一群才是从北院过来的。按着府里的规制,嫡出的姑娘要配一个大管事、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并两个管外院的婆子、六个三等丫鬟并四个粗使婆子。眼前这么些人,显然多了。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老夫人赏的人是肯定要留下的,原先从北院跟过来的人,就要剔除几个了。
这群下人们也知道这一点,右边站着的人此时都脸色发白、手脚发颤。她们倒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先前在北院伺候八姑娘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那偷过东西的担心自己曾被发现,整天偷懒的更担心八姑娘计较,更遑论那些曾经仗着八姑娘好欺负,踩到八姑娘头上冒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