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宦官,在圣上面前也有脸面的。
太子妃唇角哆嗦,勉强道:“圣上明察秋毫,一定会查清我等的冤情的。”
“冤情?”小内监轻声笑了:“所谓冤还是不冤,端看圣上的意思。这宫里头,真正重要的永远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圣上的心思。殿下想必比奴才更清楚这一点。”
小内监轻飘飘的一句话,使得太子妃刚缓过劲来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
圣上其实根本就不想知道真相。
七公主只是一个被忽视的女儿,她的生死无足轻重。而左右自己和太子殿下两人命运的,也不是所谓的谋杀案。
圣上的心思呵。
太子妃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终于无奈地垂下了高贵的头颅,艰难道:“周掌监,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小内监摆摆手。他抬头环顾四周,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内殿阴影中的十几位女官,方才低眉轻声道:“奴才是最后一个能为太子殿下传话的人了——太子殿下让奴才来告诉您,指挥使徐将军前日进宫请罪,以事发当日徐家在侧却未能保护公主为由请求圣上处置,如今徐将军已自请辞官,这才保全了您的名分和县主的性命。请您和县主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相见之日,您能明白吗?”
太子妃双目猛地一睁。
“你说什么?”她咬牙切齿道:“徐家,徐家”
徐家请罪?徐策辞官?
徐家是太子党里最大的一棵树,是太子和皇后殿下的倚仗啊。乱世武将盛世文臣,她自己的母族陈家只是一群书生,真正到了君权交替的时候怕是当不得大用。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太子妃怒目圆睁,面前的小内监却用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伸手从袖中捏出一只小巧玉扳指,猛地一把塞进傅锦仪手中道:“请县主收好。徐将军令奴才转告县主,此物能解百毒,请县主保全自身,万事不可涉险。”
小内监做完了这一切,连忙告退不敢留。
几个女官上前扶起两位贵人,傅锦仪仍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紧紧攥着手指,手心那只玉扳指咯得她手骨传来疼痛时,她才猛地惊醒过来。
“徐策!”她突然间叫起来,随后大口地呼吸着。
徐策他是什么意思?他请罪辞官,自己没有听错罢?
是因为这样,自己今日才能活下来?
傅锦仪面庞抽搐着,四周女官只当她有些疯癫了,冷笑几声,复拿了帕子堵着她的嘴将她拖进狭窄的内室。太子妃身份贵重,女官们也毫不客气,伸手钳住她的手臂往里拖。即便这两位贵人没有被废黜,进了宗人府的人,能有几个出去的?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啊,平日里尊荣无限,可如今还不是做了阶下囚众人拖两人入内,重新关上两层外门,狭小阴沉的内室中顿时被无限的黑暗所湮没。
***
傅锦仪自然没有疯。
生死之事,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比起旁人,她的心智更加坚韧,也有更加强烈的求生欲。只是徐策之事令她头脑恍惚。
徐策进宫请罪辞官,是因为这样,圣上才网开一面留她性命。可是,事情一定不会这样简单,如今太子深陷绝境,豫王党趁势追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豫王党又会如何对待自投罗网的徐策呢!
所谓请罪,那就是将谋杀七公主的死罪揽到了自己身上啊!傅锦仪能够预料到,这绝不是一个辞官能平息的,圣上会怎样处置徐策?他会拿走徐策的性命吗?
就算圣上宽宥,那么豫王呢?
徐策一旦请罪便是将把柄递到了豫王手中啊!豫王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傅锦仪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心乱如麻。徐策拼尽力气买通御前内监送来这样东西给她,是想要让她在危急之中也能保住性命的。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苟且偷生而已,有什么用呢?
她只要活着就行了吗?可徐策呢?外头的人又该怎么办?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朝堂上正在进行着怎样的拉锯战。但她能够猜测,太子党的局势一定不容乐观。支持太子党羽的臣子们,很快会无力抵挡豫王党羽的重压。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剑劈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太子妃端坐在梨花木雕海棠的椅子上,神色冷漠。傅锦仪则坐在她的下首,沉默无言。
身侧的女官们都用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两人。傅锦仪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