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满府的下人和晚辈们都去巴结逢迎谢氏,自然对他冷嘲怠慢。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傅德曦对摔伤后的记忆不是很清晰。在浑浑噩噩的八年里,他只有最基本的生存本能,大脑的记忆功能似乎也被暂停了。唯有涵香这样整日陪伴的人,才能被他记住。
哦对了,除了涵香,倒还有个八妹妹,待他极好。这个八妹妹,应是个庶出的妹妹,和他又不是同母的,也不知为何处处关切他。
“父亲,天色也不早了,您也先歇着吧。”傅德曦下了逐客令。他这一日被傅守仁叨扰地够烦了。
谁知傅守仁非但不生气,反倒满脸带笑地吩咐厨房的人为他准备宵夜,又问他是否还缺什么,再三关怀后才肯离开。
坐着的傅德曦更摸不着头脑了。
唯有大丫鬟涵香,眼泪汪汪地上来了,道:“大少爷,您很多事情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您好不容易好了起来,以后您再也不会过苦日子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好了”
涵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涵香可怜的模样,让傅德曦失去了追问的念头。他说道:“那按着父亲和祖母的安排,过两日你们才会跟我说府里的事儿对吧?”
涵香只是点头。
傅德曦却暗自摇头。他想着,这府里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长辈们不愿意早早告诉自己,是怕自己再受刺激?
嗯,这个有可能。
***
比起景和院里众人轮番探望傅德曦的热闹,芝兰堂里却冷冷清清。
傅锦仪孤身一人缩在后院的竹椅子上,神色茫然。周遭的下人都被她遣退了,唯有脚底下的鸽子们唧唧喳喳地叫。
能够将傅德曦治好,她费尽了心神,更是承受了极大的恐惧。是她,亲自下令将傅德曦再次从假山上推下来,而推他的人,必须是傅德明——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与傅德曦脑海中的记忆相重合。
这是一场豪赌,花朝的存在让她能够保证傅德曦不会失去性命,但她无法保证,傅德曦的灵魂不会再次受伤。
如果不幸的话第二次的惊吓,带来的很可能不是福分,而是更深的深渊。若是傅德曦因此被吓得更加痴傻,那可就全完了。
这个计划早在大半年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是傅柔仪的经历,给了傅锦仪希望。但是,她无数次地犹豫,始终不敢动手。
直到傅德明受傅妙仪支持,傅德曦在府中渐渐没有了容身之地,她被逼得没办法了,这才孤注一掷。
她想,若是不试一试,难道傅德曦一辈子都要这样么?所以,她必须去赌。
相比于对傅德曦本身的担忧,其余的事情倒显得无关紧要了。傅德明比她想象地更加幼稚、愚蠢,更容易对付。傅锦仪只是命令医女小蓉在他的饮食中下了药,就使得他肝火上涌,暴躁易怒,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毫无意外,傅德明当众动怒,说出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最后还一脚将傅德曦踹了下去。而傅德曦之所以会爬上假山,是他身边最忠诚的心腹涵香的怂恿。
傅锦仪含泪搏命,涵香更是破釜沉舟。没有人比她更在意傅德曦了,但她却要亲手将傅德曦送上假山。
傅锦仪硬生生地压下自己的恐惧,涵香只会比她更难。但还好,她们都做到了。
在看到傅德曦那双清明的眼睛时,天知道她们有多想嚎啕大哭。
不论如何,这是上天对他们所有人的垂怜。
傅锦仪抱着自己的胳膊,感觉身上有些发冷。
此时的傅锦仪,并不是完全兴奋的。
前两日,她还欢喜地睡不着觉。不过今日,她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身为傅家八姑娘的她,该如何面对傅德曦?
她此前一心要治好傅德曦,可如今真的治好了,反倒给她引出了一道难题。
距离假山之事已经三天了,三天里,傅德曦一直在追问府里的事情,包括一个可怕的问题——傅华仪在哪儿?
傅锦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涵香等人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大家在两三天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地将谢氏被贬后自尽、傅妙仪出嫁后被休、傅嘉仪死于意外、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傅锦仪是太后敕封的县主等等消息告诉了他,但唯独没提傅华仪。对这些并不那么重要、甚至是敌人的人,傅德曦自然不会受刺激,反倒对谢氏的死大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