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好的,不知何故在角门摔了一跤,就早产了!”给傅萱仪接生的产婆还是傅家带过去的:“第一天夜里的时候还没生下来,大公子就着急了,打发人去了京城傅家。结果到了第二天上午,姑奶奶就见了红,止不住。傅家也没有法子,大公子无奈之下就贸然上了晋国公府的门!”
从通州城走到京城,若不是自个儿这样郡主加将军夫人的身份,城门口排队验看就要耽搁不少时候。上午见了红,傍晚能赶到徐家求助,已经是快马加鞭。
如此看来,何家至少没有亏待傅萱仪。
后宅出事,最怕有阴私、有小人作祟。若是没有,那事情就好办地多。
傅锦仪定了定神,道:“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如今也不是计较早产缘由的时候了,我再问你们,下红如何就止不住了?红参、蛤蜊粉还有益母草什么的,都试过了吗?”
红参也就罢了,蛤蜊粉的药效霸道。傅锦仪这是怕何家太过小心不敢用重的药。
结果那产婆道:“都用了的!蛤蜊粉是有些效果,但总归是止不住!我们大奶奶身底下淋淋漓漓地,一会儿还不觉着多,可要命的是停不下来啊!”
傅锦仪这才知道事态严重了。
内室里躺着的傅萱仪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傅锦仪撩开帐子看了一眼,心更沉入了谷底。
不知该说傅萱仪是命好还是命不好。刚出嫁半个月就有了身子,临盆的日子就在正月,傅锦仪都预备下了宫中御制的贺礼。
可没想到这才十一月份就出事了。
“几位大人赶紧给瞧瞧。”傅锦仪将外头等着的周御医和江御医等都请了进来,医女小蓉上前掀了被褥,给傅萱仪查看。何家人起初还不知道来的是御医,直到听傅锦仪口中尊称他们,这才大惊失色。
何家这样的小户人家,别说是宫中御医,就连通州知府等地方官都觉着是高攀不上的。何家的老夫人并几位婶娘长辈都战战兢兢地围在厅堂里,等着傅锦仪问话。
周御医不擅长妇科,看了半晌,又急匆匆地迈步出来,朝外头乌泱泱的一群人问道:“不知你们是想保大还是保小?”
周御医说出这话,那就是只能保一个了。
他在宫中任职多年,问出这样的问题还是头一遭——因为在宫里,永远都不会保大人的。只是如今床上的夫人是郡主的亲姐姐,她腹中的胎儿只是何家一介小户人家的苗,孰轻孰重还难以分辨。
这个问题显然也把何家人问住了。
何老太太先前没料到会如此严重,她颤巍巍地探头瞧一瞧床上的孙媳妇,又瞧了瞧等在外院里的长孙和长子,一时老泪纵横。
若是寻常的人家,媳妇的出身不显赫,大多是保小的。可现在媳妇的妹妹是皇后娘娘亲封的郡主、当朝一品镇国大将军的夫人!
边上跟着的女眷们都不敢说话。
“当然是保大人。”傅锦仪干干脆脆地撂出一句话:“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傅锦仪其实很讨厌拿权势压人。
但在某些时候权势难道不就是拿来救命的吗?
有了拍板的人,两位御医和几个产婆都松了一口气——行医救人,最怕的就是病人家属贪心不足,什么都要保,什么都舍不得,整到最后才是神仙都没得救。
傅锦仪一锤定音,何老太太更不敢说话了。周御医飞快地开了方子,吩咐同行的三个医女去熬药。只是这时候,那位江御医突然说道:“先等一等。我看,不如先试试用老参汤吊着命,再请医女强把胎儿推下来。若是不成了,去子留母也不迟。”
江御医是宫里专门看妇科的,术业有专攻,他的话比周御医的分量更重。
宫闱内廷里,妇科国手往往是最受人推崇的——因为价值实在太大了。傅锦仪能请动他,还是因为徐策曾对他的家人有过一次救命之恩,这一回就是来还人情的。
而强用推拿把胎儿揉下来,是宫里医女才会的绝技,民间少有人会;这几位医女并后来的小蓉,都是学过的。
何家人听着眼睛都亮了,何老太太拼命抹眼泪,道:“若是能成,那就是大人们对我家的大恩了!这毕竟是我家长孙的头一个孩子”
傅锦仪来不及犹豫,忙请了几位医女进去。小蓉先爬上床榻,傅锦仪嘱咐道:“能揉就试一试,若是凶险就别勉强!五姐姐的性命要紧!”
床上的傅萱仪无声地动了动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