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圣上下的旨意,实在令她心生不满。两种可能,第一,若真是圣上所为,用这么下三滥的法子对付臣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做皇帝的!第二,若非圣上所为,在徐策进宫禀明“徐家爆发了瘟疫”的事实下,他一个皇帝,见着瘟疫不赶紧为黎民百姓着想、召集臣子商议治病的办法,反而还有心思算计徐家!
“您是从哪儿看出来这不是圣上做的?若真的就是圣上呢?”傅锦仪回了一句嘴。
如今她每时每刻都在祈祷,徐策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只要是豫王做的,那圣上派出去的御林军就等同于徐家的挡箭牌,他们就沾了圣上的便宜了!
“这个”林氏一时尴尬:“方才圣上面露惊愕,应该是不知情的。”
徐策和傅锦仪都无奈地看着她。
圣上是什么人,脸上露出来的你也能信啊!
“我,我就是给吓得”林氏嘟囔了一句。
傅锦仪瞧她一夜奔波,显然有些累了,便起身去给林氏倒了茶来:“娘先喝口水吧。唔,这地方的吃喝都不错,这是最上乘的金骏眉呀!还是新摘的细牙,我屋里那一罐子都老了您尝尝!徐策,你过去把这两个罐子都藏到你袖子里,咱们带回家里喝!”
徐策:
“你看着我干什么,这天地都要翻了,圣上还计较两罐子茶?”傅锦仪白了他一眼,又瞧见宫人给她们预备的糕点里头,居然有一碟子龙须肉饼,连忙扯了边上的宫绦包起来,塞进了自己裙子里。
“够了!别拿了!”徐策大骂:“咱们家不是吃不起!”
“徐家的龙须肉是岭南的,不好吃!”傅锦仪反驳道:“赶紧拿,我跟你说这样的吃食,宫里也不是常有的,都是皇后、皇太后跟前才贡。今儿也就是圣上看重咱们,才赏了。”
徐策:“那,我日后努力加官进爵,让你能吃上好吃的。”
林氏:
正在这时候,负责送膳的小宫女在外头敲门。
他们几人留宿的宫殿,是金銮殿西侧的“景福殿”,专给外臣住的。这屋子修建地恢弘典雅,奢华不如后宫娘娘们的居所,里头却挂满了价值连城的古玩书画。
四个小宫女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提着四层的大食盒。她们将东西一一摆上,赔笑道:“国舅爷,这是圣上特意嘱咐了御膳房,让做了北海的雪蛤、天竺的象拔、武夷山的燕窝、长白山的鹿肉,不知合不合您的意。”
林氏和国公爷面面相觑。
还是傅锦仪上前笑道:“多谢圣上,如此美味佳肴,我等平日里都吃不着呢!”说着从自己的荷包里捏了两颗硕大的黑珍珠放在领头宫女手里:“这么冷的天,姐姐还给我们送膳食,这些拿去喝茶吧。”
那个小宫女欢天喜地地收了,退下去时,林氏的脸色很难看:“这么一桌子,怎么看着像断头菜啊?”
徐策:
“这就算到了要杀头的时候,咱们闹个鱼死网破,胜负还未可知呢。”傅锦仪到了这关头,倒是心大了,朝身边跟着的花朝命令:“赶紧预备一下,咱们一起用膳。”
花朝从她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东西。
银针,纽扣,小刀,扇贝呃,傅锦仪都认不全。
她把每一盘子菜都试了一遍,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随后一大群人围着坐了下来。
这几人原本提心吊胆,不成想眼前饭菜甚是可口,几人越吃越开心——徐家的确是名门贵族,但有些价值连城的美食,连皇帝都不能天天吃,何况他们!今日送来的这一桌子,乃是圣上命人精挑细选,特意送来的。
席间还有一壶桂花酒,那酒香,便是徐策闻了都把持不住。徐家众人,从主子到护卫,一通胡吃海喝,将满满一桌子饭菜全部消灭干净,打着饱嗝满身酒气地躺在软塌上。其中以徐策酒喝得最多,傅锦仪海鲜吃得最多,这两样东西都有后劲。徐策倒在傅锦仪膝盖上,满脸酡红;傅锦仪嗓子眼泛酸,昏昏欲睡。
“我说,这,圣上应该不是想杀咱们把啊嗝”傅锦仪气喘吁吁道。
徐策不置可否。
“圣上或许发现了什么。”他说道:“所以他想要对我们示好。”
傅锦仪更是心生疑惑了。
一家人吃喝玩乐过了一天,没有发生任何事,圣上也不曾传问。傅锦仪虽心下不安,享用着眼前福禄,却也萌生了和徐策一样的念头——或许,圣上只是想示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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