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仪真不敢动了。
七夕快速地在她身后塞了三个芙蓉香穗引枕,让她能静静地倚靠着。那两位上了年纪的师太上前,分别给傅锦仪按脉,并命她伸出舌苔查看。两人按过后,后头竟有人引进来一位身着常服、发须皆白的老者,赫然是一向与徐策交好的周御医!
傅锦仪更加错愕地看着周御医。
周御医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只是有些急切地拉起她的手,先按手腕三寸,再按小臂,后按脖颈。
满心疑虑的傅锦仪很想插嘴问一句,瞧着林氏满面肃穆,又不敢出声了。
而好不容易等到周御医诊治完,几位尼姑竟和周御医一块儿退下了,从头到尾没有搭理她这个被围在中间的人!傅锦仪终于忍不住,扯了林氏的袖子道:“母亲”
“闭上你的嘴!”林氏呵斥道:“你什么都别问,一切都有母亲!”
傅锦仪:
林氏说罢也拂袖而出,留下傅锦仪一人满心焦灼地躺着。她这会儿是真清醒了,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开始心惊起来。
她记得她是晕倒在林氏眼前的。那一瞬间只觉得眼花,甚至没有头痛的感觉,就如同坠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境。这种症状足以证明她不是饿晕了、累晕了之类。
而周御医和两位师太一一进来诊脉周御医是徐策的世交,算算日子他该是刚从家乡回京,就被林氏请过来了;那两位师父她隐约认识,因为其中一位是常日跟随弘安大师参与辩经的弟子,能够在辩经中坐到上席,显然身份尊贵。
出家人里,多数以静修佛法为毕生的追求,但也有不少出家人,会学习医术、厨艺、百工之类的技艺。其中有不少医术出众的出家人,不单能治病救人,还能动用佛法的道理引导病人的神志,能起到非同寻常的效果,因而深受民间推崇。
这位师父年纪老迈,身份又高,在医术上应是造诣颇深的。
林氏如此兴师动众,可见事态不一般。
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傅锦仪迷茫地低头看着自己瘦削泛黄的手指。
终于,林氏再次推门进来了。
这一次,跟着林氏的只有一位女尼,便是傅锦仪认识的那位跟随弘安大师的弟子。周御医和另一位师父并服侍的年轻尼姑们,都已经离去了。
林氏坐在了傅锦仪床边上。
“你昏过去两天了。”林氏一开口,给了傅锦仪一个足够震惊的答案。
“待会儿师父要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就好,不可以说谎!”林氏抓住了她的手叮嘱道。
傅锦仪被她抓着的手渗出了一层冷汗。
“娘——”她轻声唤道。因为林氏是婆婆不是生母,他们又是名门望族,她平日里都是按着规矩唤母亲的。但偶尔有时候,她想要撒娇时就唤“娘”。
“您先告诉我,我怎么了?”傅锦仪扯着林氏的手摇晃道:“娘,我害怕。”
林氏这一回没再训斥她了。
“你还活得好好的。”林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是或许是吃错了东西,有些不对劲,这才晕了过去!”
哈?
傅锦仪本能地浑身一悚——她是因为吃坏了东西才病倒的?!
说起吃东西,她这三个月里吃了多少不该吃的啊!明明住在寺庙里,却绞尽脑汁偷运东坡肉、冰花肘子、江米酿鸭子、蟹黄膏、红烧鹿尾儿等诸如此类
真被林氏知道了,还不得抓了鞋底子抽她啊!
傅锦仪一时吓得六神无主,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谁知林氏对她干的这些混账事是真不知情,倒是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只以为她又不舒服了,心里忍不住怜惜起来。
“唉,可怜的孩子,我同你说实话吧!”林氏拍了拍她的手,红了眼圈道:“你你有孕了!这本是喜事,只是,你的身子有些不妥”
傅锦仪呆愣当场。
她费了好一番劲儿,才从“吃了那么多破戒律的东西究竟会被抽多少个竹板子”的恐惧中抽身出来,随即又费了另一番劲儿读懂了林氏刚说的一句话。
“母亲,您,您什么意思?我有孕了?!”
有孕这样的词,遑论在名门贵族家里,便是百姓家,也是天大的喜事。
只是林氏此时的面颊上只有泪痕。
“锦仪,你你现在的身子,并不适合怀孕。甚至对你来说,有孕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林氏说着按了按眼角:“你不能太伤心了,我的意思是,这个孩子就拿掉吧!你这身子,若是一着不慎,别说胎儿保不住,便是你自个儿的命都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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