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土的现代人的厅子还要大,而最触目是那宽大的床榻,占了房子的四分之一,七八个人睡上去仍有很多活动的空间,本身就像个房间。
床榻的四角有四根雕花缕空的圆木柱,用木格子连接屋顶,悬着宽大的帷帐,想到这美人儿每晚都乖乖的在这铺了几层褥垫和棉被,放满角枕的小天地里等他爱拂时,他的心便灼热起来。
房内还有铜镜台,盛衣的箱柜及衣架,地上铺着柔软的地席,房子一角的小几上有个铜香炉,燃着了醉人的香料。这种情调,项少龙还是第一次尝到。在这宁静香艳的浪漫天地里,真不愿想起外面虎狼当道的世界。唉!
今晚不用去见赵穆就好了,四婢有乌廷芳在,都正经起来,不敢和他像平时般调笑。乌廷芳香汗淋漓来到他旁,挽着他的手邀功地道:“芳儿的寝室布置舒服吗?”
项少龙微笑道:“我最欣赏就是那张大床。”乌廷芳瞅他一眼,媚笑道:“今晚你宴罢归来,记得爬上来啊!人家最多不睡觉来等你。”
项少龙哈哈一笑,拉着她往外走去,笑道:“来!让我服侍你这美人出浴。”乌廷芳霞烧玉颊,口说不依,蹬着专在屋内穿的小布鞋那双纤足却乖乖地跟着他去了。
稍晚时分,陶方将素女与舒儿接来隐龙居,俩女死里逃生后一直在城外别馆深居简出,与项少龙许久未曾相聚,如今久别胜新婚,自是一般旑妮风光。
项少龙念及晚宴时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与赵穆周旋,强忍欲火,要两女先安顿好,改日再好生温存,俩女虽有不舍。
但想到以后可长伴情郎左右,也就温柔顺从。当日黄昏,赵穆派马车来把他接到城北的侯府去,出奇地并没有脂粉盈殿、狂欢热舞的欢迎场面。赵穆见他的地方是位于后园内的雅轩,一边全是大窗,卷起的朱帘外是美不胜收的亭园景色。
两人靠在软垫上,席地而坐,中间隔了一张大方几,放满酒菜,气氛亲切,下人退出后,只留下了他们两人。赵穆一边殷勤劝饮,随口问起他的出身。项少龙忙把编好的故事奉上,说到与陶方相遇的经过。
想起李善这内奸,更是如实直说,一句话都不瞒他。赵穆自然知道他没有说谎,大感满意道:“少龙剑法显得明师指点,不知令师何人?”
项少龙本想说是学自隐居山林的隐士,但与他眼神一触,感觉到对方眼中的期待。心念电转,暗忖自己以木剑克敌,说不定已暴露了自己与墨门的关系。
元宗曾说过邯郸是赵墨的根据地,若赵墨的领袖严平要求取功名富贵,自然要投靠赵王,所以说不定赵穆猜到了他与元宗的关系,忙改口把落魄武安,遇上元宗的经过有选择地说出来。
特别强调自己为了求取富贵,不肯加入元宗的组织一事,而自己与元宗只是朋友关系。赵穆听罢欣然一笑“当”的一声敲响身旁唤人的铜钟。
项少龙暗叫好险,心里明知是什么一回事,却故作不解地望着他。果然一名麻衣赤脚的高瘦汉子走进轩来。项少龙见这人气度沉凝,脸目阴鸷,两眼锐利如鹰隼,一派高手风范,亦是心中凛然,暗忖难怪以元宗这种高手,亦要仓皇逃命,那人来到两人前略一施礼,席地跪坐,腰背挺得笔直,却没有丝毫拘束的感觉。
赵穆笑道:“这就是现在邯郸墨者行馆的钜子严平先生,亦是我王的客卿,他刚才坐在隔,少龙的话他全听到了。”
严平冷冷看着项少龙道:“兵卫大人能击败连晋,显已得我墨门叛徒元宗的真传,只不知他的钜子令是否一并传了给你?”项少龙心中一痛,知道元宗已被他们杀死,搜身后找不到钜子令,才有此问,故作不解道:“什么钜子令?”
严平打量了他好一会后,平静地向赵穆道:“本子亦相信元宗不会把钜子令交给一个外人,不过对于他为何将剑术传给兵卫大人,本子仍是想不通。”
赵穆讶道:“钜子凭何认定少龙不是钜子令的传人呢?”严平淡然道:“我们墨者身体力行的是节约和刻苦之道,居室茅茨不剪,用的是土簋土碗,饮的是藜藿之羹,吃的是粗糙高粱饭,穿的是葛布鹿皮。
若元宗肯传他钜子令,自因他已成了墨者,可是兵卫大人不戒女色饮食,显然尚非我墨门之人。”项少龙和赵穆一起恍然。
赵穆对项少龙更无怀疑,欣然道:“本侯非常欣赏少龙这种坦诚无私的态度。”接着压低声音道:“假若刚才少龙说的是谎言,现在怕已溅血此轩了。”项少龙装作惶恐道:“多谢侯爷信任。”